“那都是他们瞎编的！有贼人要害姜家大小姐，故意将她的马车引出城，好在顾状元及时赶到救了姜家小姐，否则她还真被山匪给掳走了。”
“也不知道姜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啧啧啧。”
“我听人说，姜尚书与现在这位夫人合谋害死了云蔷，还害得云家满门流放，云蔷的冤魂找上门来了。”
那人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由信了几分。
“姜家大小姐不是云蔷的亲女儿吗？怎么她也险些被害。”
“这你就不懂了！姜家接二连三出事，他们自然怨恨云蔷的冤魂，但是人鬼殊途，他们又抓不到鬼，只能拿云蔷的女儿发泄。”
“要不姜家大小姐怎么进宫一趟就出事？”
皇后娘娘可是姜夫人的嫡姐，可不得替其妹妹出头吗？
姜家人不想让别人怀疑他们，所以才诱姜家大小姐出府，她要是死在外面，谁还能怀疑是姜家人动的手脚？
一时间，众人心中恶寒，虎毒尚且不食子，姜尚书竟然这么恶毒......
正在上楼的姜挽云脚步不停，不禁唇角微勾，隐约猜到这是何人的手笔。
也是，自己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替她澄清谣言，两不相欠。
两人点了几个招牌菜，坐等上菜。
红袖想听听堂下的人的议论声，便将雅间的门开了一道缝隙，同时将临街的窗户也打开了些。
秋风萧瑟，吹在脸上甚是寒凉。
风，又起。
一匹快马在街上肆无忌惮狂奔，甚至连撞了人也没有停下。
‘驾！驾！驾！’
马上人高喊着，“避让！避让！”
马蹄声和大喊声吓得百姓惊慌失措，跌倒在道路两旁，侥幸躲开马蹄。
“这人可真是放肆，竟然在大街上纵马！”
盛国有律令，不准当街纵马，但是这律令似乎只能约束百姓。
前几日元嘉郡主当街纵马伤了十余人，还险些把自己摔伤，她甚至大放厥词怪百姓挡道。
京城的风，向来瞬息万变，唯一不变的，是皇权至上。
姜挽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瞧见百姓愤恨却又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心绪万千。
她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酒楼内，意外发现对面的雅间内有名侍卫在拉着一人，似是在劝他不要饮酒。
她疑惑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我去去就回。”
没想到对面买醉的人有点像霍沉遇，但是她又不太确定。
霍沉遇灭了夺天寨，不应该高兴吗？怎么会一副愁容来食鼎楼买醉。
姜挽云刚走到雅间门口，游安便发现了她，求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姜小姐。”
“游安？真的是你们！”她视线落在醉倒的人身上，有些疑惑。
“姜小姐，能否帮个忙，卑职想去替王爷买点醒酒药。”
姜挽云点点头，“你去吧。”
游安离开后，姜挽云便走进屋子，清晰看见地上摆放着的几坛烈酒。
还真是在买醉。
她抬手在霍沉遇眼前晃了晃，“王爷？”
没有回答，显然已经醉了。
就在姜挽云疑惑他为何会喝这么多酒时，霍沉遇突然睁开眼，眸光中带着一丝迷离看着她。
“姜小姐？”他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有些无措。
姜挽云很是震惊，没想到他都醉成这样，还能清醒过来。
她好奇问：“你昨日灭了夺天寨，为何还面露愁容？”
见他脸色有些为难，她笑道：“不想说也没关系，就当我没问。”
朝廷大事，他不想泄密也实属正常，但是姜挽云却已经猜到，多半是陛下舍不得处置长公主吧。
霍沉遇犹豫片刻，撑起身子走到门口，关上房门。
“昨日之事多谢你相助，否则我也无法那么顺利铲除夺天寨。”
“只是你的功劳，恐怕......”今日上朝，他本想告诉陛下，此次剿匪还有姜挽云的功劳，但是又怕她会被长公主盯上，只能换了个说法。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陛下并不想对长公主下手。
姜挽云淡淡一笑，“无碍，我本也不是图那些。”
他若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有她协助才灭掉山匪，此时她就该烦恼了。
霍沉遇看着姜挽云，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日他看得分明，姜挽云想劝他，但是她没有说出口罢了。
姜挽云笑着转头，“你说的是皇帝的反应？”
她点点头，“人之常情。”
长公主可是陛下嫡姐，而且夺天寨在京城周边作乱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灭，说明皇帝就没有真的想要铲除他们。
她怀疑消息之所以走漏，恐怕也是皇帝故意为之。
“连你也这这么说。”霍沉遇不禁自嘲一笑，想到今日顾星河也是这么说的。
今日他将山匪被尽数歼灭一事禀明圣上后，圣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喜悦，甚至在他揭露长公主虐杀青年、山匪拦截军粮后，陛下也没有发话要惩治长公主。
他想到父兄以及边关十万将士之死，虽然现在证据不足，但他肯定那事与长公主有关。
他怀疑，陛下也知情。
霍沉遇忠君爱国的观念在今日崩塌。
他的父兄以及他对陛下都那般恭敬，他们凭着对盛国的忠诚，一腔热血，不惜一切代价抵御蛮子入侵，可到头来，他们却是被长公主所培养的势力所害。
最可怕的事，陛下有可能什么都知道，却一言不发，甚至人尽其用，利用他的满腔怒火，达到收复边关的目的。
他愤恨咬着牙，眼眶通红，双拳紧握发出咯咯的声响。
父兄为盛国征战多年，岂能枉死！
若是不能替父兄报仇，他愧为人子，愧为亲弟。
他不敢回府，因为无法面对母妃和三位嫂嫂。
姜挽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要是让他知道皇帝之后还会抄家让霍家流放，他恐怕更接受不了。
可是这些终究是要发生的，他没法逃避。
她大着胆子，说一句大逆不道之言，“霍沉遇，你忠君无错，错的是不仁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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