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严笑卿没再追问，应完声便独自朝树林外围走去。
霍岚昔轻捷的脚步跟在他身后，等追上了又问：“听说黄泉的杀手杀人从未失败过，你是用什么方法训练的这些杀手？”
严笑卿不想谈这个话题，只道：“并非没有失败过，失败的，他们自裁了而已。”
“你让他们自裁的？”
霍岚昔已经多少日没跟他说话他都记不清了，此刻却专问些令他心烦的问题。
“死本就是他们的宿命。”严笑卿冷语想结束掉这个话题。
霍岚昔却不知为何来了劲，窜进他视线中拦住他的去路，一脸的不赞同：“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谁规定的死就是他们的宿命？是你？”
严笑卿毫无温度的视线定格在霍岚昔脸上：“这不关你的事。”
霍岚昔愣了愣，随即愈发气势汹汹：“严豫，你怎么这么冷血？你有人的心吗？”
严笑卿不理解。
不理解霍岚昔为何忽然问出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来。
霍岚昔继续没头没尾地问：“如果我死了，或者如果你再也见不到我，你会不会流泪？”
严笑卿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但见霍岚昔神色认真，不似随口问问，而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的架势：“说啊，你会不会？”
“不会。”严笑卿回答完了，侧身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严豫！你个混蛋！”
严笑卿心烦，决定不予理会，继续往前走，身后忽然飞来一个石子，正好打中他的后脑勺。伸手摸去，应该是没破，不过肿了个包。
不知道霍岚昔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严笑卿不想和他计较——毕竟自己没有征求过他的同意睡了他好几次，怎么说都有愧于他。
倘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反目成仇，甚至站到彼此的对立面，严笑卿想，自己绝不会伤他一根汗毛。
走着走着，身后跟着的脚步声消失了，严笑卿回头望了一眼，见霍岚昔远远地歪着脑袋，愁眉苦脸地不知在想什么。
严笑卿继续走，约摸三更时分，先前派出去的三个杀手其中之一回来复命：已经找到严易春的下落。
按照下属所指的方向，严笑卿很快来到一片僻静之处，远方的小溪边上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
严笑卿目力极好，相隔甚远也能看到马车外站着几名随从打扮的男子，正在说说笑笑，其中一人，像是刚出恭完正在提裤子。
而马车不远处，站着另外两个男子，其中一人，正是严易春，另一人，却是陆战尘。
难道兄长是被陆战尘带走的？严笑卿想着，似夜伏的猎豹般小心隐匿自己的痕迹，缓缓向那头靠近。
严易春的说话声随之变得清晰：“上次我已经和你说了那么多，莫非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我也说过，我不想就这么放手。”陆战尘抓着严易春的手腕不肯松开，一副纠缠之态。
严易春常年温和从容，像面具一般完美无瑕的脸上，此刻已经浮上明显的烦躁。他试图扯回自己的手腕，陆战尘依然不肯松手，拉扯间，陆战尘强势地将他一扯。
严笑卿这才从兄长靠近陆战尘的那几步间看到——兄长居然没穿鞋袜，走动间甚至从长及脚踝的衣袍下摆处露出修长的小腿。
“不想放手？”严易春单边唇角勾起，脸上逐渐露出轻浮又轻佻的笑，“是因为没有得到过？莫非你也和他们一样，对我这身子感兴趣？那你来啊，我成全你便是。”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
“哈哈哈哈哈！”
陆战尘的解释被马车内传出的笑声打断。
一名单看模样不足而立，身着雪白长袍，容貌出众，气质狂狷的男子笑着掀开车帘，足底一点便飞到了严易春和陆战尘身边。
严笑卿却知道，此男子至少已经年逾花甲，比陆战尘还要老——逍遥盟九圣散人之一，无羁散人。
事实上，逍遥盟的那九个老头，全都年岁不详，据说最老的一个，已经一百多岁。
“琼华。”无羁称呼陆战尘也是直接称名号，“这小东西究竟哪里值得你如此痴情？”
说着，无羁直接去搂严易春的肩。陆战尘分神之际，手上一松，人便已经被无羁扯到怀里搂着。
“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浪了。”无羁单手掐着严易春的两边脸颊晃了晃，又对陆战尘道，“琼华，你可知在你来之前，这小春猫才刚刚伺候完我和我的几个手下，你若也想玩玩倒还省事了，直接上就行。”说着向后方拔高音量，“你们几个，和琼华散人说说，这小春猫的滋味如何？”
马车旁站着的几个男子相互递了眼神，一人道：“好几年不玩了，还是那么骚那么浪。”
“是啊，当初被玩成那个样子，谁成想还能恢复好啊！”
“这就是，怎么说的来着？嗯，天赋异禀！对对对，天赋异禀哈哈哈哈哈！”
“易春，听见了没？”无羁拍了拍一脸麻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严易春，笑道，“大家可都是想你想得紧，当初答应让你离开七年，如今都已经超过了一年，今晚，你若还想和琼华玩一次，我准了，玩够了就乖乖随我回去。”
说完，无羁一掌将严易春推到陆战尘身上，嘲弄道：“琼华，先说好了，这可是我的人，你玩够了我要带走的，我宫里兄弟们可都还等着。”
“对呀！小春猫，大家可都想你想得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呃——！”
其中一名正仰头打算大笑的男子，笑声刚出口便戛然而止。他面部涨红，脖颈青筋鼓起，嘴唇颤抖之间大量鲜血从口中溢出。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地想回过头去望。
而在他的腹部，一只人手从后穿出，魔爪一般沾满血水。
那只手抽走的刹那，男子便僵硬着从旁倒了下去。
众人这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在男子身后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却似马上要吃人的严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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