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出口的瞬间，与温南湫并排而走的男人脚步倏然停顿。
男人转身低首，天生含情的桃花眼静静凝视着面前漂亮干净的小姑娘。
庭院里暖橘色路灯的映照中，温南小脸微仰，清晰的看见了他落寞低垂的眼尾。
在那样看似平静的目光后面，仿佛蕴藏了浓烈的、无尽的、难以言说的伤感。
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在此时静止，只可见彼此呼出的气息遇到冷空气后凝成的一片薄薄蒙蒙的浅雾。
不知过了多久，温南湫的视线里出现飘飘扬扬的细白。
温南湫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做出动作。
她伸出手，摊开的掌心接到几片小小的晶花。
冰冰凉凉的遇到手掌的温度很快就化开了。
秦修聿温和的嗓音徐徐响起：“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有些迟。
元旦这晚，此时此刻，在他和心爱小姑娘待在一起的这一秒，下了今年冬季里的第一场雪。
“嗯，下雪了。”
温南湫琉璃般淡漠平静的眸子泛起些微光亮。
她注视着秦修聿深邃的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小姑娘上前一步，缓缓踮起脚尖。
“老天爷都在安慰你了。”
“所以修聿哥哥，不难过了，好吗？”
她的手掌落在男人蓬松利落发顶，轻轻揉啊揉，笨拙又真诚的安慰着这个不知因为什么而失意落寞的男人。
看着小姑娘认真而温柔的模样，秦修聿喉间不自觉哽咽。
压下心头酸涩，他慢慢拿下小姑娘放在自己头顶的手，宽厚温热的掌心不轻不重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雪越下越大。
两人发间、肩头沾染些许柳絮般的绒白。
秦修聿就这样握着温南湫的手腕，有那么一刻私心里想把她就此藏起来，再也不放手。
眼眶微热，他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好，哥哥不难过。”
外面太冷了，他们只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就进了里屋。
现在是晚上九点。
时间还早。
温南湫还不想让秦修聿回去。
但看雪下得这么大，她又怕再晚一些路上铺了积雪的话他回去开车不安全。
“修聿哥哥，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修聿看了眼落地窗外飞扬的鹅毛大雪，微微一笑：“没事，还早，哥哥再陪我们小南湫待一会。”
“可是……”
“小南湫不想哥哥在这，要赶哥哥走？”
男人笑眼戏谑。
温南湫轻轻摇头：“当然不是。”
“那好，过来坐。”
见小姑娘还一直杵在原地，秦修聿拍了拍沙发。
温南湫走过去，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但没有靠得很近，两个人之间距离宽得哪怕再坐下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王婶端了两杯热饮和点心过来，然后便走开了。
一楼大厅里没开主灯，客厅沙发这边亮着盏小灯。
灯光不是刺眼的明亮，暖色调的光影让人感到温馨。
秦修聿扯过叠放在一旁的毛毯盖在温南湫腿上，又端起热饮隔着杯壁试了试温度，确定温度刚刚好不烫手才递给温南湫。
小姑娘身上盖着毛毯双手捧着热饮，整个人浑身上下透出两个字——
暖和。
做完这些，秦修聿才满意了。
眼神落在她日渐肉感的脸上，秦修聿神情越发温和，带着一种小小的骄傲：“我们小南湫慢慢胖起来了，看来这段时间有认真吃饭，真棒。”
温南湫浅浅抿了口杯中温热的牛奶，咂巴咂巴嘴：“你让我好好吃饭，我要做到。”
有很多关心她的人在等着她快点好起来。
所以哪怕每次吃饭都让她感到很难受，她也要努力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秦修聿眉眼微弯：“怎么办啊小南湫。”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温南湫不解的歪着脑袋看他：“嗯？”
迎着小姑娘疑惑的目光，男人唇角漾开的弧度更深：“我嫉妒你哥哥了。怎么温南屿就能有个小南湫这样乖这样可爱的妹妹呢。你说，我把你抢走怎么样？”
温南湫眨巴眨巴眼，思考了会，一本正经说：“我哥哥可能会揍你。”
秦修聿挑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还真会这样。”
说着他似真似假的叹息：“真可惜，哥哥还想把你抢走藏起来呢。”
明明知道这是在开玩笑，可听着男人温柔含笑的话语，温南湫心里莫名的有些发痒。
不止一次了，这样奇怪的让她觉得无所适从的感觉。
温南湫默默收回视线身体往毛毯里蜷了蜷，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牛奶。
心里那异样的感觉总算慢慢退散。
秦修聿知道不能着急，所以话只说到这里没再继续撩拨下去。
看了眼时间。
九点半了。
温南湫身体不好，得早点睡觉。
“小南湫，你该睡觉了。”
他抽出她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
小姑娘摇头：“睡不着。”
秦修聿想了想，温言细语的询问：“那这样吧，哥哥给我们小南湫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温南湫点点头。
秦修聿拿手机搜了篇童话故事。
窗外漆黑的夜里雪花飘飘。
室内男人清润的嗓音徐徐响起：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冬天，王后看着漫天大雪虔诚许愿，神啊希望我能生个女孩，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
他的声音很好听，不疾不徐的语调让人听来心中不禁感到平静。
温南湫觉得他完全可以去做那种深夜电台主播。
就凭他的声音一定能吸引非常多听众。
温南湫心里一阵胡思乱想，眼皮不知不觉耷拉下来。
困意来袭，她原本坐着的身子无意识往旁边歪倒，最后脑袋靠在了秦修聿宽阔结实的肩膀。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秦修聿讲故事的声音顿了下，偏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小姑娘。
他莞尔，接着把故事讲完。
十点。
王婶走过来，压低声音问：“小姐睡了？”
秦修聿微微颔首，动作极轻的起身，然后连人带毛毯把温南湫抱起来送回她的房间。
也许是睡前那杯牛奶起了作用，也许是秦修聿的故事太催眠，这整个过程中温南湫竟没有丝毫醒来的意思。
把人放到床上仔细盖好被子，秦修聿这才关上房门下楼。
“秦先生，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大雪，要不你今晚就住这吧？”
秦修聿谢绝了王婶的好意，独身进入黑夜的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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