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茶话会后，吕可馨看除夕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她也就奇怪了，她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父亲特意从市里回来，宴请焦书记，父亲一再交待焦书记，要多教导女儿，特别是有上面领导下来检查，要多给孩子点锻炼接触的机会，焦书记也是不停的点头说好好好，老领导的孩子自会照顾好，没想到关键时候想到的竟然是她年除夕。
王书记来一次汝山县，并出席县里组织的茶话会，这种结识老领导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这个小县城，可不是她的终极目标，跳板，总需要贵人伸出手接着才能跳出去吧。
前几天县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省教育厅督导组来县里督导教育工作，由县教育局最漂亮的口才又好的一个叫杨婷的女孩全程陪同讲解，没想到一个月后，省里下发借调文件，把杨婷借调到省教育厅工作。
大家疯传说是来督导的一个领导看上了杨婷，还有的版本说杨婷为了当这个讲解员曾经提前三次跑到教育局长家，不管流言多热烈，结果是杨婷一骑绝尘，飞奔省里去的。
跟着焦书记，这样的机会会更多，只不过这次太气人，为什么把这次露脸的机会留给了除夕？
且在这样级别老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能有几次？
心里有怨气只能冲除夕发，焦书记那里当然还是要笑脸依旧。
两人同在一个办公室，吕可馨也算是勤快人，不过勤快只用在焦书记的办公室，地一直是一天一拖，桌子凳子也是擦的一尘不染，不过自己的办公室，从来不动一下手。
这点事，也不值得争执，除夕默默的打扫两人办公室卫生，干好自己的活。
同事交往，皆顺其自然，不必刻意。领导的脸色就是一个风向标，虽然年除夕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但那偏远的拿不到桌面上有丝毫可炫耀的家庭背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人精般的老秘书除了指使她干活，心里自是没有真正瞧得起的。
机关工作，能力永远不及背景。
不过自从茶话会后，大家对除夕热情多了。
杜锦程倒是很暖心，家里做的好吃的不时的拿来放到除夕的办公室。
至于吕可馨，随她了。
既然人家眼睛只往上看，从来舍不得低下头看一眼这个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那自己也没必要贴上去求人家把自己当朋友。
自己这么多事，这么忙，没必要去讨好她。
生活总会归于平淡，除夕也习惯了两点一线，办公室、出租屋，出租屋，办公室。
弟弟妹妹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一个初三，一个高三，都是关键时候，绝不能因为钱影响他们的成绩。
这份秘书的工作听起来挺让人羡慕，可那微薄的工资就是再节省能省出多少？
真的是需要一份兼职，可这小县城，去哪找一份兼职？
蝉儿在树上拼命的鸣叫，似乎感知到了秋要来临，生命马上到了尽头，来一个最后的绝唱。
夜色临近，走在县城街边古老的梧桐树下，忘了看路，更忽视了路边的匆匆行人，除夕沿着人行道一路沉思，去哪找一份兼职的工作，真的是迫在眉捷的事。
“除夕，丫头片子。”声音似乎是从外空传入耳中，进入大脑。
除夕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从小到大，叫她丫头片子的只有俊超。
他人不是在深圳吗？怎么会是他的声音？
抬起头，真的是像一堵墙般，面前站着的果真是俊超。
汝山汉子，地道的中原人，长的怎么像东北大汉般，又高又壮，那块头，那性情，像极了天龙八部中的丐帮帮主乔峰。
有时候仔细看，俊超的长相还真像乔峰的早期扮演者黄日华。
他乡遇故知，除夕忘了束缚两家的世仇，开心的逗他道：“乔大哥？怎么突然光临小县，有何指教？”
“我想阿珠小妹你了，所以不远千里来看看。”看见除夕，俊超满眼放光道。
“什么阿珠，去找你的阿珠去，我呢是年除夕，你那世仇家的妹妹，说，怎么找到这来的？”
“年大秘书，小丫头片子，你呢，就是我的阿珠，别说在县城，就是钻到地下我也能找到你，况且全村人如今谁不知道你做了县委书记的秘书，那名气大着里，想找到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终于又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丫头片子了，他兴奋的想一把抱起她，可他知道那样会惊了她、吓了她。
就这样双手无措的盯着她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倒是除夕被他盯的不好意思，道：“好了好了，别贫了，说正事，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回深圳了吗？”
“回深圳就不能回来了？我想你了呗，当然得回来看看。”
“好了好了，别逗了，千万别想我，我可是你妹妹，要想也得找个嫂子去想，说，到底什么事？”
“哎呀，年大秘书 ，我还没吃饭呢，能不能先请我吃个饭。”
“好好好，我回来快两个月了，天天在屋子里自己煮面吃，我现在看见泡面都想吐，难得你今天来，我也改善改善伙食，我请你吃大餐去。”
听到她天天煮面吃，俊超的心里揪做一团，初来县城上班，无依无靠，除夕肯定很辛苦。
他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县高附近有一家餐馆，名字叫康乃馨私房菜，读高中时候，俊超总是有各种理由来看她，每次来，都会带她到那家餐馆吃饭。
老板是记性极好的人，这两个年轻人，五、六年前男孩子隔一段时间会带这个女孩子来这吃顿饭。
这么几年过去了，两人都变了，女孩子如今一身职业套装，眼神中满是坚毅和成熟，还有一丝和年龄不相符的忧郁，男孩子个子更高大了，多了些沧桑，似乎更有味道，不过依然不变的是，男孩子盯着女孩子看的时候，那份痴迷和眼里的光芒。
老板阅人无数，却更喜欢这对年轻人，再次看到他们，满心欢喜的过来打招呼。
饭馆虽稍有翻新，却一切如旧，老板依稀记得这个女孩子爱吃酸辣白菜，红烧辣猪蹄，这么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竟然爱吃辣。
有故人来，老板亲自过来服务。
除夕也是记性极好，这不是几年前的那个美女老板，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更有风韵了。
“老板，我们点菜。”看着熟悉的饭馆，熟悉的人，俊超满面笑容招手道。
“酸辣白菜，红烧辣猪蹄。”不等俊超开口，老板在单子上记下了这两道菜。
“啊，你怎么知道我要点这两道菜？”
“我记性好呀，这是你女朋友爱吃的呀！”女老板轻轻一笑，俊超很是温暖，原来在这个城市，也有人记得他，明了他多年不变的痴情。
“真是神了，谢谢老板还能记起我们，再来个，剁椒鱼头、麻辣炒鸡。”
老板单子未写完，除夕忙更正道：“我，我可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妹妹。”
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除夕，未言语，扭身去了后厨。
“好好好，妹妹，我的除夕好妹妹，你哥我在深圳天天喝寡淡无味的汤，下午茶、甜点，快把老子的胃委屈死了，他奶奶的，哪一天要是在深圳也能吃到康乃馨私房菜的饭，那就好了。”
话声未落，老板提了水壶过来，忙接道：“那有可能呀，说不准哪一天我去深圳开分店呢？”
“好，好，好，太好了，老板，来，来，来，拿几瓶啤酒，得好好庆祝一下。”
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外面车水马龙，里面空调风吹着凉丝丝的，一杯啤酒下肚，俊超感觉解乏多了。
“说，是不是刚下车就奔我这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两个月前才回来，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哎，你个丫头片子，先不说事，让我陪你美美的吃个饭不行吗？”
“好好好，感谢你百忙中来看我，今天这饭我来请。”虽然秘书的工资不高，可她亏欠俊超太多，这顿饭，一定她请。
“好，大秘书挣钱了，请你哥我一顿，甭提我有多开心了，来来来，干一杯，感谢大秘书陪吃饭，本人无比荣幸，这要是在咱们老家，你家人还不是像躺瘟疫一般让你躲着我。”
“对了，俊超哥，我家人从小到大都告诉我，说咱们两家有世仇，到底什么世仇？”
“我怎么知道，我不管，又不是杀父之仇，非得你死我活，我是不管，反正你躲我追，这不追上一顿饭吗？”
说是除夕请客，可去结帐的时候老板含笑道：“他怎么能让你结账，他，早结过了。”
原来刚才俊超说去洗手间，是提前来结账的。
这个世仇的邻居，总是替她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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