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花房的卢远大老远瞧见卢则走过来，他眉头一跳趁着门口公公牵住卢则，提溜着浇水的桶就往后院撤。
“卢——远”
卢则见状，放开嗓子拉长音调朝他那名头上的老爹喊着。
放眼整个苍凌，除了卢则还没谁敢直呼其名。
卢远嘴角抽了抽。
“你那私房——”
“……”卢远语塞，没辙停下后不忘给了卢则一个眼神刀。
这死小子，老用这招。“过来。。”
接收到对方幽怨的神色，卢则笑着快步跟上，凑到卢远跟前了亦是不忘嘚瑟一下，畅快道：“屡试不爽。”笑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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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许久未见，却懒得客套。
双双于小榻上坐定后，小厮上茶。
卢远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汤压压惊。
“咳咳咳……”兴许有些着急，一时咳嗽起来。
对面盘腿坐着的卢则见状贴心递上茶几上的手巾，“病还没好？”
卢远顺了口气，“难能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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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李祈。
“你种的桂花开了，不准备带他去看看。”
卢则眼睛瞬间亮了，以为有戏：“那我直接娶他。”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皇妖神皆是如此。
卢则顿感无语，撇了一下嘴角。想起正事，便把话题扯到了卢胜。
“卢胜，是我弄出来的?”问的那叫一个直接。
卢远倏然一惊，刚送到唇边的茶顿了一下，有先见性地放下。免得又被呛到了。
不等他出声，卢则又大剌剌道：“让他顶替我不就行了。皆大欢喜。”
转眸间瞥到果盘里有青葡萄，顺势从中掐起一个水灵灵的葡萄送入口中。
尖齿刺破表皮，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内蔓延开来。
卢远一面叹气一面回应：“你以为他差在哪里。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那好歹愿打愿挨叭，弄他出来逼我可不是君子作为。”
卢则摊手面露为难，嘴里的葡萄倒是塞了不少。
其实他心里门清，这盘根错节的乱结只有他才能解。但这么同卢远诉苦，无非还是存了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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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远沉默良久，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带卢则去祭祀台。
其实卢远并非不清楚卢则和卢胜的关系，只是他始终觉得这俩无论闹得多僵，未来迟早都会为“大局”冰释前嫌。
祭祀台坐落在王宫偏西深处，分为一个长阶露天祭坛和一个香烟萦绕的古朴寺庙。
卢远领着卢则走到寺庙门口，大门轻掩。
卢远抬手轻轻拉开一条缝，抬眼示意卢则往里看。
蓝眸闪过诧色，身体微微前倾冲着门缝往里瞧去。这不瞧不要紧，一瞧便吓了卢则一跳甚至还诡异的脊背发凉。
眼中，卢胜正儿八经双手合十跪在中央的黄色蒲团上，可身体颤抖，面色是能猜出的难看。
？正当卢则想细看他跪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时，“当年，他替你守了三年苍凌，日日受此神罚。”
卢远却突然低声道出了一句卢则从不知晓的过去。
一种无力的窒息感疯狂上涌心头。一种卢则以前从未设想的更为残酷的真相在脑海里编织。
卢则：你们到底要我如何？！
——
——
回去的路上，卢则有些失神落魄。
卢远却是语重心长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肩，“继位吧，皆大欢喜。”
“届时权势在手，莫说自由就是李祈皆是你的囊中之物。”
“呵……”
卢则闻此不由轻呵一声，嘴角牵起苦涩嘲弄的笑。
要真如此轻巧，我就不会选择重生。
对前世与今朝种种，他此刻莫名想到冠以它们一种错位、不伦不类。
“你再把位置让他。”这里的他不言而喻。
似乎察觉到透出了某些沉重的话题，卢则面色难看。卢远温和带着调笑一改前言风格道：“反正你最喜欢推推让让嘛。”
“……”
这回轮到卢则用幽怨的眼神扫着卢远了。“我还没到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扑哧”卢远被卢则突如其来的一本正经又严肃的话逗笑，“是是是，小猪向来不笨，最是聪明。”
一种近乎年长者哄小孩的不吝啬的夸赞。
“……”
卢则一时间无言以对。
其实吧，早在轮回重生之前，他就早早预想了无数不同的结果。只是事到如今，问题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棘手的多。
苍凌极为排异，它容不下李祈。
另外假使我与李祈真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三年之后我死了，李祈还不得掘坟鞭尸。
且还有一群碍事的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卢胜，我计划内最大的变数。
到了必要时刻，需杀之为后快。如今，卢则总算下定决心。
——
——
回到卢远的院子。
卢则突然开口问：“听说，我有四世。大王可知内情。”
既然在李祈和卢远的话题上都套不话，那从我自己入手或许有转机。
到了如今，卢则早就认定卢远也是重生者。
有些许欣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无力的挫败。一种无论历经多少世都无法绝对掌控人生的迷茫恍惚。
总被压着一头，典型的便是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一套说辞。
真是够烦人的！
见卢远眼里划过一瞬愕然，而后垂眸喝茶装聋作哑就是不作回答。
“那时菱与我有何瓜葛？”卢则只好再换人。
卢远看着杯中清淡微黄的茶水，眼角的余光瞥向一面急切郁闷的卢则，笑了。
“我可不是百晓生。自始至终都是你设局，大家被动卷入。”当然时菱除外，他无条件偏向你。
“我提醒到这，卢则你且给我记好。”
话锋一转，来了一记云里雾里的发问：“你难不成不知道其中利害纠葛？”
霎时间弄得卢则摸不着头脑。
“用心看，用心听。年轻人，沉迷浮华心浮气躁的。”
“或许啊，你压根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所以这么痛苦呢。”
“……李祈，自由。我要的不多，就这两个。”
卢远也不急，悠哉给卢则添茶，继续温声陈述：“能当饭吃当水喝？说的难听点，要说你没有苍凌太子这个名头，恐怕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为活着发愁，那里又有心思思前想后，怕这怕那。”
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苍凌重农抑商的大环境下，还真有可能一辈子都困在小小方寸之地内。
卢则沉默。
“你恃才傲物惯了，听不进他人劝诫。以往总是你玩，这回也得让那位过过瘾。”
一报还一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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