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范平一脸强颜欢笑道。
贺洲道：“你觉得好，那就肯定很好，陛下一直都很信重你，所以才让你与雍王联手，做这些事情，这件事完了之后，你或许还能获得一个不错的爵位。”
“以后庇佑子孙后代是绰绰有余了，说起来也有些羡慕你，不像我，只有一个乖女儿，我到了这个位置上，是真的不敢生儿子啊。”
话说到了这里，范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一说心里话的。
“大人，这一次我很惶恐，生怕遭遇什么不测，大人这里可能保证我安然无恙？”范平放下茶杯，低着头，一脸老实巴交道。
贺洲听到这话，当即故作迷茫道：“你可是朝廷命官，谁敢对你下手，难道不害怕被诛九族吗？还是说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你给我说说，我能摆平的，就给你摆平，我若是摆不平，还有陛下为你撑腰，你不必如此紧张。”
范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忙跪在地上，甚是无奈道：“冯越大人死了，如今的秦王殿下正在气头上，不管怎么说，冯越大人都是因为雍王殿下不小心归西的，我是真的害怕啊，就算秦王殿下不会拿我怎样，可还有秦王妃，还有许多人愿意为冯越大人报仇。”
“还请丞相大人明鉴，我实在是扛不住这样的重任。”
贺洲看着范平这一幅模样，微微板着脸，沉声问道：“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热血儿郎，我依稀记得，当初你秉公办案，铁面无私，颇有风骨，怎么现如今胆子这么小？”
“虽说大多数人上了年纪都会胆小，可你这纯属于贪生怕死。”
许多人年轻的时候之所以胆子大，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成家立业，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可一个人一旦成家立业，心里有了牵挂之后，胆子就会越来越小，乃至于喝口水都能把人给呛死。
“大人，我已上了年纪，是真的害怕被秦王一怒之下给杀了，更加害怕，我被灭了满门，现如今，已经有一个尚书大人被灭掉了满门。”范平跪地说道。
丞相大人微微一笑，故意板着脸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狄尚杀了冯赫与冯越父子？你可有证据？若是有证据的话，哪怕狄尚是我的亲外甥，我也会将他就地正法的。”
范平不是一个傻子，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话。
“没有证据，只是有时候意外很突然，我很害怕这样的意外。”范平如实说道。
贺洲轻声道：“你还是起来说话吧，你年纪比我大，跪在我的面前，也不成体统，许多事情都有商量的余地，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透顶。”
“不要害怕狄昆，狄昆前些日子刚刚被我给暴打了一顿。”
范平也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丞相大人发话，他就只能站起来，重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我只要平安无事。”范平的眼角已经有了泪痕。
贺洲也不再故意拿范平逗闷子，直言不讳道：“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公事归公事，私仇归私仇，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冯越父子之死，无论怎么算，都绝对不会算到你的头上。”
“更不要担心，你为雍王殿下背黑锅。”
“只要你在雍王殿下面前好生做事，雍王自然也会有办法保证你安然无恙，你的子孙后代荣华富贵源源不断，其次，现如今每一个人都害怕与雍王殿下走的太近，而雍王也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肯定会为了保护好你，而不顾一切，给自己树立一个好口碑。”
“你担心突然之间暴毙，难道雍王殿下就不担心自己在庙堂之上彻底没了人缘吗？”
“至于你在京都的家人，我也会给陛下禀告一声，保证你的家人安然无恙。”
“等你抵达苍龙州之后，自然也会有李观一暗中护着你。”
“这不是一件天大的事情，秦王杀你，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就放宽心，尽到户部尚书大人的本分，比什么都重要。”
听丞相大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范平焦虑不安的心情渐渐得到了缓和。
党争是很可怕的，冯越父子都死了，或许往后，还会死不少人。
范平真的不想要成为某些人心里的必杀之人，只要他与雍王接下来的事情顺风顺水，帮助雍王殿下获得更大的威望，就等同于站在了秦王府的对立面，这才是范平真正担心的地方，为官多年，范平早已经看透了人心。
再说风骨这种东西，或许只有年轻的时候才能拥有风骨。
上了年纪之后，顶多就是一个迟迟不死的老骨头。
“当真？”范平看着贺洲，小心翼翼的问道。
贺洲见状，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再度打趣道：“看来你的家中，出现了一个不错的后生，那个后生如果培养得当，会有锦绣前途，若你的后生只是平庸之辈，你应该不至于如此贪生怕死，小心翼翼。”
范平低着头，一时间无言以对，因为丞相大人所言是事实。
突然间，贺洲话锋一转道：“你这么害怕得罪了秦王殿下，难道你就不害怕得罪了我，莫非我在你的心里，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还是说，你并不害怕你的态度，你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寒了陛下的心？”
听到这话的范平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又扑通一声跪在了贺洲面前，连连解释道：“丞相大人息怒，下官绝无此意，绝无此意，还望丞相大人明鉴。”
贺洲却冷幽幽的说了一句道：“其实得罪我也无妨，可若是得罪了雍王殿下，那也不是一个小事情啊。”
范平赶紧解释道：“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还望丞相大人莫要介怀于心，我这就回去整顿行囊，前往苍龙州和雍王殿下会面。”
贺洲当即笑容满面，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轻声说道：“不要紧张，我就是随意跟你开个玩笑，赶紧起来，我又不是吃人的魔主，别动不动就跪在我面前，这样很不体面。”
范平再度起身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一时间头脑空白，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范平才意识到自己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无论范平怎么选择，他都会得罪一个王爷，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当官就是这样，在某些重要的节点上，两全其美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喝茶。”贺洲一脸善意的提醒道。
一通敲打过后，贺洲也终于在范平的眼眸里，看到了丝丝缕缕的亮光。
“不知与雍王殿下会面之后，是以我为主，还是以雍王为主，此事我是真的不懂，还望丞相大人指点迷津，我虽然经验老道，但我本身的聪明才智远不如雍王殿下。”范平抿了一口茶小心翼翼的问道。
贺洲想了想说道：“自然是以雍王殿下为主，因为关于无尽海与九洞天十福地，没有人比雍王殿下更加清楚具体。”
“不过，你也要随时与雍王殿下心心相印，雍王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只是看起来张扬，实则内心极其细腻，并没有你想象之中那么莽撞。”
范平赶紧低头解释道：“在我心里，雍王殿下始终都顾全大局，文武双全，是一个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大才。”
贺洲闻言，哼了一声道：“你不用在我这里拍马屁，我也知道这件事落在你了的肩膀上，给你带来了一些困扰与麻烦。”
“切记，雍王会将你当做自己人，你也一定要将雍王当做王者去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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