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笑着摇了摇头：
“非也，陛下贵为天子，怎会看上汝等家中那些余财，诸位目光还是太狭隘了，不瞒诸位，本官奉旨请诸位到此，是有一笔大买卖想和诸位一同做。”
“我等不解，请大人明示。”
闻言，众人纷纷不解的看着严嵩。
而有些家主的心里则是泛起了小九九：白送给你的，你不要，那你定是想要的更多啊。
想到这里，一些人不由的警惕起来。
不过他们心中也不是很怕，就凭他们各个家族在当地的影响力，哪怕是大汉天子也不敢轻易洗劫他们。
我们倒要看看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严嵩看着下方一些人的表情，心里便已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虽有些不屑，但还是继续往下说道：
“诸位可知近一年来供军中所食用的地豆之油？和那风靡长安贵族圈子的香皂？”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一番后，李家家主拱手回道：“大人说的地豆之油和香皂，我等略有耳闻，听闻这两样物品皆是天子独创，妙用无穷，且成本甚是低廉。”
谯家家主也皱眉道：“听闻地豆油可让人每日需食用的粮食大大减少，如今已在军中普及。香皂乃奢侈之物，老夫前些日子托人用重金在长安购置了一块，而后用其沐浴后，香气萦绕，清爽自在，也是一件好东西啊！”
姜家家主也出声道：“谯家主所言极是，姜某虽在天水，但近日对此二物也有所耳闻，只是这和大人所言的买卖，不知有何关联？难道是陛下愿意将此二物的售卖权交与我等世家？”
严嵩见有人终于说到点上了，于是也不再卖关子道：“正是！陛下却有此意将二物的销售权交与诸位。”
严嵩此话一出，堂下瞬间炸开了锅，众家主们神色各异，有惊喜交加、按捺不住激动的，有面露狐疑、暗自揣摩利弊的，一时间交头接耳之声嗡嗡而起。
“陛下圣恩浩荡呐！”一位急性子的家主率先喊出声来，“这地豆之油既已在军中显了奇效，日后推广至民间，家家户户哪能离得了？香皂又是贵族间都难求的好物，这销售权若握在吾等手里，简直是捧着了两座金山呐！”
严嵩抬手压了压喧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言非虚，陛下心怀天下苍生，亦念着诸位为地方支柱，才做此决定。”
“不过，”严嵩立刻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陛下既托付重任，也有诸多规矩。”
“严大人，您直接说规矩吧，我等明白！”
严嵩见众人急切表态，神色一正，朗声道：“陛下既将这桩关乎国计民生、财货流通的大事托付，规矩自当严明，诸位且仔细听好。”
“其一，这销售权并非随意予之，陛下决定以郡为单位，分设代理之位，我大汉如今国土拥有四十郡，诸位可凭自家实力竞拍而得，一个家族最多只可拍下三郡代理，期限为五年，五年之后，再依经营成效，或续约，或另择贤能，确保市场活力，也让诸位时刻勤勉用心。”
“其二，物品价格上陛下有严规把控，香皂一块，诸位从朝廷拿货乃是七百钱，地豆油，每斤作价三百钱，诸位在售卖之时，香皂一块不得超过三千钱，地豆油一斤最多不得超过一千钱，此乃陛下权衡成本、利润与民间承受力而定，为的是保各方皆有利可图，诸位万不可擅自抬价，哄骗百姓，一旦查实，不仅剥夺代理之权，并且严惩不贷。”
众人闻言微微点头，这拿货价可以说是极低了。
前些日子，谯家主托人在长安购买一块香皂，转回巴西后，他可实实在在花了两万钱才拿到手。
严嵩又继续说道：
“其三，亦是重中之重，此二物关乎大汉国本与财路，严禁私自售卖至魏吴两国，莫说贪图那敌国的金银财宝，便是汝等私下有一丝一毫外流，都视作通敌叛国，按律斩首，绝不姑息。”
“其四，为稳地方经济，防恶意倾销、跨区扰乱市场之举，明令禁止销往他郡，各郡代理只在自家经营之郡深耕细作，拓展销路，若是违反，朝廷即刻收回代理权，此前投入、盈利一概充公，家族名声也会落得个投机取巧、罔顾国法的污名，日后再难有这般良机。”
严嵩说完后，堂下众人神色凛然，纷纷在下方交头接耳声，皱眉思忖着规矩里的利害。
最终这些世家头子终于确定，这实打实的垄断之物，虽有限价，但利润还是极高的。
此乃一本万利的生意，不可不做。
于是巴西谯家家主率先出言道：“严大人，陛下此举实乃圣明，我谯家行圣人之道虽多，但也定能竭力做好这代理之事，且不说那丰厚之利，单是能为我大汉百姓谋福祉，让天子之物进入千家万户，此等荣耀便已让老夫心向往之，我谯家愿率先响应陛下诏令，参与竞拍。”
谯家主说完以后，巴东李家主跳出来说道：“谯老儿，你方才说你谯家行圣人之道多，商贾之道少，家中钱财不多，我看你一把年纪也别跟吾等抢这个代理权了，回家去教书育人不好吗？将巴西郡的代理之权让给我李家便是，巴东李家定能将其经营好。”
谯家主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胡须都气得微微颤抖，瞪着李家主驳斥道：
“你这泼皮，满口胡言，我谯家虽秉持圣人之道，可也深谙经营之理，商贾之事亦不曾落下，所得钱财，皆为了平日里在巴西郡修桥铺路、赈济乡邻，老夫行商这是为了巴西百姓谋福祉，哪轮得到你在此大放厥词，妄图劝退老夫。”
严嵩见状，脸色一沉，重重咳了两声，威严道：“诸位，这不是市井街巷，莫要这般肆意吵闹，失了世家风范，陛下既设下这竞拍规矩，便是要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李家主闻言，意识到自己失态，随即躬身道：“严大人说的是，不知这五年郡代理销售权，起拍价多少？又由何时开启竞拍呢？”
严嵩神色稍缓，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沉声道：“诸位听好了，这一郡的代理销售权，起拍价为一百万钱，价高者得。至于竞拍嘛，便在三十日后，于长安的南市设场举行，诸位可书信回乡去筹备钱财，届时御史台狄大人会亲自到场监督，确保整个过程公正透明，绝无偏私。”
此话一出，堂下众人神色各异，有的微微颔首，心里快速盘算着自家财力与竞拍策略，一个世家可拍下三郡之地的销售权，一些家主都开始互相堤防着对方，恐他人吃己份额。
而天水姜家主笑呵呵上前拱手说道：“谯老、李家主，巴东巴西乃是大郡，天水就一小郡，姜某志向不高，只要能拿下天水一郡代理便可满足，还望竞拍之时，谯老和李家主对我天水郡高抬贵手啊。”
谯家主余怒未消，瞥了姜家主一眼，哼道：“姜家主，这竞拍场本就是各凭本事，虽说天水是小郡，你既想求安稳，便拿出真本事、备好银钱，莫要在这空口求情，老夫做事，但凭公道。”
李家主却是哂笑一声，抱拳道：“姜家主，只要你出价够诚，我等也犯不着死盯着你那小郡，只盼你别到时跟着旁人哄抬我巴东价钱，坏了规矩，乱了市面，不然，可别怪我李某不客气。”
严嵩在旁冷眼瞧着，又开口道：
“诸位，这三十日，望你们仔细筹备，梳理自家账目、盘点人脉资源，拟定详实销售方略，而后公平竞拍，莫要妄图耍弄小聪明、违规行事，陛下眼线遍布大汉，一旦察觉猫腻，定严惩不贷！”
“你们也不想自己家族在朝当官之人受到你们的影响吧？”
众人纷纷称是，而后鱼贯而出。
当晚，长安城各世家主的住落之处，皆灯火通明，账房先生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管事们四处奔走联络，书信回乡，拆借银钱，智囊团围坐商讨策略，绘制各郡铺货线路，谋划竞拍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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