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迟疑的白发长者，和其他几位长者交换一下眼神。又沉思良久之后，缓步来到半团雾身边：“小娥，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一切只能按照祖宗章法行事！来人，请祖宗牌位！”
随着白发老者的一声吩咐，马上有人走进祠堂，把摆放在里面的祖宗牌位抬出来，放在祠堂门前。
现场所有的老者全都起身，走上去恭恭敬敬的上香施礼。站在最前面的白发老者口中念念有词，估计是在向老祖宗汇报工作。
后面的人群也都躬身施礼，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又多出几分凝重。
仪式结束，白发老者首先转过身，用手里的拐杖轻轻敲击两下石头地面。
原本便很安静的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全都集中在白发老者身上。
“各位乡邻，昨天所发生的事端想必大家都以清楚！按照祖宗规法，勾结土匪谋害乡邻者，当处以绞刑暴尸七日，并除去宗籍！黎山虎勾结土匪谋害乡邻，当以此论处！”
白发长者的口气异常凝重，简直像是一位正在履职的大法官。
“那故意包庇内奸，又该如何处置！是否当以同谋论处！”对于二寨主恨之入骨的半团雾，怎么可能会放过眼前的良机。
“按照祖宗规法，故意包庇内奸者，当处死！同样要除去宗籍，永世不得录入！”
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原因，白发长者的语气变得异常低沉。还用那双昏花的老眼，表情复杂的扫了一眼二寨主。
“黎小娥，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做的，一切的后果由我来承担，不要难为我爹！别忘了，那可是你的亲二叔！”
听到白发长者的话，原本还算平静的黎山虎大喊大叫起来。
站在黎山虎身边的几个寨兵迅速扑上去，死死扭住黎山虎的胳膊。有人取来一根绳索，把黎山虎五花大绑起来。
“你还知道是亲兄弟，你们父子两个出卖我爹的时候，可曾想过是亲兄弟！当年你们逼小娥嫁给那个土匪程大少爷的时候，可曾想过是亲人！”
心中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瞬间爆发，半团雾冲上去，对着黎山虎左右开弓便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现场一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现场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在半团雾往身上。都在等待着，这位当家人拿出最后的裁决。
“现在按照祖宗规法进行处置，黎山虎勾结土匪谋害乡邻，立即绞死暴尸七日！二寨主包庇内奸罪不可恕，令其自尽，家产没收一半，抚恤死难者家属！”
一心想要赶尽杀绝的半团雾，可是一点没客气。
一切都是按照规则行事，现场有两位和二寨主有些交情的长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为二寨主父子求情。
毕竟刚刚发生过土匪袭击村寨的惨剧，而且还造成好几个无辜寨民的死亡。这样的情况下开口求情，闹不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看看周围没有人说话，半团雾转身向高个寨兵一挥手：“既然所有人都没有异议，那就按照刚才的处罚决定执行！”
“是！”早已等得有点不耐烦，高个寨兵一把抓住黎山虎的辫子，和几个寨兵一起拖着黎山虎就走。
“先等一下！”正在这个关键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并不算高的喊声。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都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有三个人出现在不远处，走在最前面的是半团雾母亲大夫人。紧随其后的是黎叔和一个中年女子。
“娘、黎叔，你们过来干什么！”倍感诧异的半团雾赶紧迎上去，却对于母亲和黎叔的来意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小娥，按理说你现在是黎家寨的当家人，处理寨中事物娘不该参与！但是有一点，娘一定要提醒你注意！”
缓步走过来的大夫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多出来的是几分严肃，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复杂。
“娘，您到底想说什么！”满是幽怨的看一眼母亲，半团雾似乎有一点生气，似乎还有一些难以理解。
“小娥，娘知道对于当年你爹的死一直跟耿于怀！可是无论怎么说，那个人都是你的亲二叔，他可以不仁你不能不义！”
态度愈加从容的大夫人似乎早有准备，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娘你是不是糊涂了，他们害我们、害村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亲人！一共死了六个人，就这么放过他们，怎么向大家交代！怎么向那些死者的家人交代！”
深感无法理解的半团雾明显有点激动，声音大得像是在吵架。
“娘没有让你放过山虎，只是希望可以放过你的二叔！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谁对谁错让他自己去想！小娥，娘不是来求你，只是来提醒你一声，千万不要忘记亲情！”
轻轻的一声叹息之后，大夫人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过去。
“小娥，你娘说的对，凡事都要留一点余地才好！你是黎家寨的当家人，处理事情一定要慎重！”
刚刚经历过丧妻之痛的黎叔，两只眼睛依旧有些发红。
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似乎所有人都在思索着大夫人的话，似乎又是在等待着半团雾作出决定。
站在原地思索良久，半团雾低着头走到白发长者面前：“爷爷，您说现在的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你是一寨之主，一切事情自当由你来决断！只要你秉公处置，相信大家一定不会有意见！”
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半团雾，白发老者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建议。
“是啊小娥，如何处置是你的权力！但是大夫人的话也有其道理，还是应该慎重考虑为好！”
最开始替二寨主说话的老者，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得十分隐晦。
紧紧闭上眼睛沉默许久，半团雾这才抬起头看看头顶的天空。随后默默的往前走两步，来到人群对面：“各位乡邻，今天的事情相信大家心中有数，至于如何处置，小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小娥寨主，你是一寨之主自然该由你来决定！我们大家都听你的！”“对呀，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面的人群纷纷作出回应，其实也算是认可了大夫人的建议。
脸色惨白的黎山虎，一直扭着脖子死死盯着半团雾所在的位置。似乎心中还在暗暗期盼着，可以出现一个奇迹。
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二寨主始终低着头，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高度紧张。给人的感觉，似乎对于眼前的局势漠不关心。
现场的二十几位长者也都不说话，关键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只有那位一直死死抓着黎山虎辫子的高个寨兵，两只发红的眼睛始终带着几分杀气。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也认可小娥的寨主身份，那小娥就不再客气！下面小娥来宣布处罚决定，各位如有异议请当面说出来！”
总算是下定决心的半团雾一抬头，目光中的戾气明显有所减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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