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上海,即使是清晨也已经开始闷热。沈若兰一大早就起来,帮着程夫人准备去宋府赴宴的事宜。今天是宋老爷子的寿辰,按理说程家上下都该去贺寿。
\"夫人。\"张妈走进来,\"礼单都准备好了。\"
沈若兰点点头：\"大姐姐那边呢？\"
\"宋夫人说她要晚些去。\"张妈压低声音,\"说是身子不适。\"
沈若兰眉头微皱：\"她这是......\"
正说着,程夫人匆匆走来：\"若兰,你快去看看玉芙。她说什么也不肯去寿宴。\"
沈若兰心中一动：\"我这就去。\"
来到宋玉芙的院子,只见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大姐姐。\"沈若兰轻声说,\"您这是怎么了？\"
宋玉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能怎么了？不过是不想去罢了。\"
\"可是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
\"寿辰？\"宋玉芙冷笑一声,\"你知道钱家今天也要去吗？\"
沈若兰愣了一下：\"钱家？他们和宋家......\"
\"还不是因为二哥。\"宋玉芙说,\"他非要拉拢钱家,现在整个上海滩都知道宋家要和钱家联手了。\"
沈若兰明白过来：\"所以大姐姐是不想见钱家的人？\"
\"不只是这样。\"宋玉芙站起身,走到窗前,\"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远山回来了。\"
沈若兰跟着走过去：\"大姐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宋玉芙打断她的话,\"你要说我想多了,要说远山是为了程家的未来。可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他连个信都不给我写。\"
沈若兰沉默片刻,才说：\"大姐姐,今天您必须去。\"
\"为什么？\"
\"因为这是宋家的大事。\"沈若兰说,\"如果程家的当家夫人不去,外人会怎么看？更何况......\"她看着宋玉芙的肚子,\"您现在有了身孕,更要让人看看程家的气度。\"
宋玉芙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钱家既然要来,那就让他们来。\"沈若兰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敢在老爷子寿宴上做什么文章。\"
宋玉芙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我不能让程家丢了面子。\"
等到了宋府,果然看见钱家的人已经在那里了。钱太太一见到沈若兰,就笑着打招呼：\"哟,沈夫人也来了？\"
沈若兰不动声色：\"钱太太言重了。今天是老爷子大寿,我们程家当然要来。\"
正说着,宋明德走了过来：\"玉芙,你来得正好。父亲在问你呢。\"
宋玉芙看了沈若兰一眼,沈若兰微微点头：\"大姐姐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婆婆。\"
等宋玉芙走后,钱太太意味深长地说：\"听说程先生在英国过得很好啊？\"
沈若兰笑笑：\"托各位的福。\"
\"我倒是听说......\"钱太太压低声音,\"程先生在那边结识了不少贵族小姐？\"
沈若兰正要说话,威廉突然出现：\"抱歉,打扰各位说话。沈夫人,德利銮先生有事找您。\"
到了一旁,威廉才说：\"沈夫人,不好了。钱家的人在外面散布消息,说程先生在英国......\"
\"我知道。\"沈若兰打断他的话,\"他们无非是想在老爷子寿宴上搅局。\"
\"可是......\"
\"不用担心。\"沈若兰说,\"我自有安排。\"
正说着,宋老爷子出来了。今天他穿着寿衣,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已经七十岁的年纪。
\"老太爷。\"沈若兰上前行礼。
宋老爷子笑着说：\"若兰来了？来来来,坐这边。\"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要知道,沈若兰不过是程家的妾室,按理说不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钱太太阴阳怪气地说：\"老太爷真是厚待沈夫人啊。\"
宋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若兰办事稳妥,又懂规矩。这样的儿媳,有什么不该厚待的？\"
宋明德在一旁说：\"父亲,程远山现在还在英国,这......\"
\"远山在英国是为了事业。\"宋老爷子打断他的话,\"这有什么好说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钱家的大爷来了。
\"宋老哥。\"钱大爷一进来就说,\"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我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
宋老爷子笑着问：\"什么好消息？\"
\"是这样的。\"钱大爷说,\"我们钱家准备在英国开一家丝绸公司。想请宋家参股,不知道老哥有没有兴趣？\"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向宋老爷子。要知道,程家现在正在英国做丝绸生意,钱家这是明摆着要打对台。
宋明德连忙说：\"父亲,这是个好机会啊。\"
宋老爷子看了看在场的人,最后目光落在沈若兰身上：\"若兰,你觉得呢？\"
沈若兰不慌不忙地说：\"老太爷,您还记得当年程家和宋家结亲时的情景吗？\"
宋老爷子愣了一下：\"你说的是......\"
\"当年您说过。\"沈若兰说,\"程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重情重义。这么多年来,程家可曾辜负过您的期望？\"
宋老爷子若有所思：\"是啊,这些年程家确实没让我失望。\"
钱大爷有些着急：\"宋老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想想,如果错过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只见德利銮站在门口。
\"德利銮先生？\"钱大爷的脸色变了。
德利銮走进来,对宋老爷子说：\"老太爷,恕我冒昧。我刚收到英国那边的消息,程先生已经和皇家银行签约了。\"
\"签约？\"宋老爷子问,\"什么合约？\"
\"是一份合作协议。\"德利銮说,\"从今以后,程家的丝绸可以通过皇家银行的渠道,打入整个欧洲市场。\"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钱大爷强作镇定：\"这......\"
\"不只是这样。\"德利銮继续说,\"程先生还说,他下个月就回来。到时候要好好感谢宋家这些年的支持。\"
宋老爷子脸上露出笑容：\"好啊,真是好消息。\"
宋明德的脸色难看：\"父亲......\"
\"行了。\"宋老爷子摆摆手,\"今天是我的寿辰,就别说这些了。来来来,大家入席吧。\"
等宾客都散去,宋老爷子把沈若兰叫到书房。
\"若兰。\"宋老爷子说,\"今天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沈若兰点头：\"德利銮先生昨天就告诉我了。\"
\"你很聪明。\"宋老爷子说,\"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沈若兰低头：\"老太爷过奖了。\"
\"不。\"宋老爷子说,\"你确实很聪明。要不是你今天提醒我,我还真可能被钱家的人说动。\"
沈若兰抬头：\"老太爷......\"
\"你放心。\"宋老爷子说,\"只要程家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就不会让宋家和钱家合作。\"
回到程家,张妈连忙问：\"夫人,今天的事......\"
\"没事了。\"沈若兰说,\"钱家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那宋明德那边......\"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沈若兰说,\"不过现在老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晚上,李掌柜来报信：\"夫人,钱家那边好像在准备什么。\"
沈若兰不以为然：\"让他们准备去吧。现在程家在英国已经站稳脚跟,他们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是夫人......\"
\"不用担心。\"沈若兰说,\"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总会走。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夜深了,沈若兰站在窗前,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这场寿宴上的变故,不过是上海滩这场大戏中的一个小插曲。但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夫人。\"张妈轻声说,\"老爷的信来了。\"
沈若兰回过身,接过信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而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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