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眼眶又一热，“娘亲，你会离开我吗？”
牵着春花的手顿了一下，沈云婉没有回答，而是牵着春花往主屋走去。
“香茹，我刚让嬷嬷换了新的洗澡水，你先去洗漱下。”沈云婉说着，便将柜子里的一套新衣拿给杨香茹。
这衣服，以后也未必有机会穿了。
杨香茹没推辞，拿着衣服就出了门，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将空间留给沈云婉和春花母女俩。
沈云婉拿来干净的手帕，为春花擦拭着头发。
“娘亲，他们会把你抓走，是吗？”春花握着沈云婉的手。
红肿的眼睛看着。
“可是，明明是他们先害我们，难道我们还不能反击吗？
就是因为他们是官吗？”
沈云婉平和地看着眼前这个无助的孩子。
过了今晚，她应该就会被衙门的人带走。
这么短的时间，她不知该如何抚平春花心里的创伤。
所以沈云婉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从春花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继续为她擦拭着湿发。
她在想，该怎么跟春花说呢？
春花看着沉默不语的沈云婉，胸中被莫大的自责淹没。
“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听信了奶……那恶妇的话，让我去破庙找她。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我们家。
我就是个扫把星。
当初我出生的时候，那恶妇就说我是个扫把星，我……”
“春花，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沈云婉将春花搂进自己的怀里，“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我们是受害者，我们有什么错？
春花，你的出生，是你爹和我最欢愉的一日，因为你，我们第一次当爹娘。
我们第一次当爹娘，也在学习中，也有做的不好的。
比如这一次，如果不是我跟你爹的疏忽，你不用承受那么大的伤害。”
沈云婉松开春花，弯下腰，与坐在椅子上的春花，对视着。
双手捧着春花的脸，让春花不得不直视看着她的眼睛。
“春花，看着我的眼睛。
今日之事，让你忘记你也未必忘得掉。
但是，你要记住，今日之事，不管是你还是我，抑或是你干娘，我们没有任何的错。
错得是这个制度，是那些人。如果将别人的错来折磨自己，那是对自己，更是最关心自己的人，最大的伤害。
男子……”
沈云婉看见春花眼神的闪躲，但依然捧着她的脸，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世间的男子，有好的，男女之情本是美好的事。
如果有一日，你能遇见让你心动的男子，可以尝试着去了解。
当然，娘亲不是说，女子一定就要跟男子在一起。如果没有遇见，也没关系，女子也能独自精彩。”
沈云婉的眼神往下看了一眼，眼里的心疼像是要溢出。
“春花，我们没有错，更不能为了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听了这话，春花双手情不自禁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可是，娘亲，你……你会被……”春花一想到她娘亲要被羁押到衙门的牢狱，还有可能被判罪。
她就忍不住要落泪。
眼泪砸在沈云婉的手腕，热热的。
沈云婉心里叹了一口气，双手从春花的下巴挪到脸颊，为她擦拭着泪水。
“别哭了，判罪就判罪吧。
每个人都固有一死，而且这一次也许还有转机。
我也不是非死不可。”
沈云婉安慰着春花，虽然她知道按照这个朝代的律法，她活下来的可能性很低。
怕吗？
怕啊。
谁不怕死。
只是，总会死。
如果这样，能还了杨香茹的情，还能让春花好好活着，貌似死得还算其所。
或许这里得她死后，也许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她是真的想奶奶了。
杨香茹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母女俩拥抱在一起的场景。
这么温馨的画面，却让她鼻腔一酸。
春花看见门口的杨香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沈云婉的怀里出来，用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
随后，低下了头。
低低地叫一声，“干娘。”
杨香茹走近屋，将门关上，走近春花，摸了摸她的头。
“你……身体如何了？我给你上药。”
沈云婉看见杨香茹脖子上的淤痕，便去柜子里拿药油。
春花也看见杨香茹露出的手腕上的淤青，心里又一阵难过。
而后又想起她娘亲刚才的话，又将泪意逼了回去。
不应该再自己责怪自己，不能让已经承受了伤害的身体，再承受来自自己的伤害。
她们不脏，脏得是那些人。
“没什么事，不用擦药。”杨香茹有些不自在地拉着自己的袖子，不想让春花看见那些伤痕。
总觉得在春花面前，不想让以前自己的过往，在春花知道。
如果可能，她希望春花永远不知道她不堪的过往。
以后，如果她们真的能一起生活，她想自己在春花眼里是一个干净的人。
当沈云婉说将春花交给她的时候。
她仿佛得到了新生。
带着春花离开这个地方，去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不再是罪臣之女，也不是任人糟践的女子。
身上的伤痕终将消失，伤口终将痊愈。她也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所以，她想要在春花的眼里重新开始。
春花仿佛知道杨香茹心底的想法，就如刚才她在浴堂那般，不想让人看见她的伤口。
可是，娘亲说，她们没有错，为何要苛刻自己的身体？
“干娘，不上药会疼。
娘亲，也帮我上上药。”说着，春花轻轻敞开衣领，衣领下胸口的皮肤已被擦得出了血。血迹沾在纯白的里衣上。
斑斑点点，像落梅。
杨香茹看着春花的伤口，心里一阵难过。沈云婉看着春花的伤口，心疼中又夹杂着放心。
即使只是此刻的一时冲动，还是表面上想让她们放心。
至少春花不会去回避自己对身体伤害的这件事。
春花的伤口主要是她自己洗澡的时候用力擦的，不深，范围也不大。
很快就上好药了。
当杨香茹将外衣脱掉，露出身上的肌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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