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
满堂寂静。
唯有不断翻动纸张的哗哗声。
那些执事满头大汗，心跳越来越快，甚至有几人找着找着，连笔都握不稳了。
周遭的商会高层同样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现场的情况，渴望看到某人忽然站出来，说一声找到了，此局有解！
然而。
没有。
自始至终都是一片寂静。
以至于他们可以清晰听到在场那些执事心脏疯狂乱跳的声音。
他们的心渐渐沉入谷底，面色惨白，手上不自觉捏紧。
难道，一切真如王家少主所言？
他们的彩票，总共就只有两百多万种排列组合？
只需要二十多万的灵石就能全部买一遍？
这怎么可能呢？
而为此，他们还设定了足足三千万的奖金？
这特娘要是真的。
他们三大商会岂不是要被人耻笑千年万年？
太叔同的脸色最为阴沉。
这个计划是他提出的。
如果真的存在这般致命的问题，上面追究下来，他难辞其咎。
“诶，这个好像没有！”
忽然，一人惊呼出声。
全场目光汇聚过去。
“不对，已经有人买过了，这种组合我看到过！”另一个执事反驳。
方才说话那人低头去看，果然如此，顿时挠了挠头，叹息一声，继续埋头苦干。
其余人也是失望地收回目光。
不一会，又有人站起来，说找到了新的组合，可能不在被购买的序列之中。
人们再度提起希望。
但很快再次被证明，是他自己错漏了。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
他们一次次有了希望，又一次次希望破灭。
每个人的心都渐渐沉入谷底之中。
很快。
日渐西山。
屋里的人没有一个离开。
太叔同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宛如石像。
那些执事们自然更不敢说什么，继续翻找，排列，企图找到全新的可能，找到不在那位琅琊少主计算之中的可能。
夜色又至。
复至晨曦。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
三天里，屋子里的人没挪动过半步。
有些执事心力耗费巨大，直接晕倒在地。
被人喂了两颗丹药，继续忙碌。
足足三日。
他们精力憔悴，每个人都面色枯黄，嘴唇泛白，毫无血色。
“有了……这个也有了……这个……也有了……”
“全都有了！”
“我们找出的所有可能，全都已经被人买过了……”
“……”
他们翻来覆去寻找，一遍又一遍，最终彻底绝望。
不知某个时刻开始。
所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同时消失。
屋内彻底死寂。
一位执事艰难站了起来，在其余执事们瞩目下，步伐沉重地走到场中央，行礼颤声道：“属下无能。”
所有人同时跪拜下去：“我等无能。”
太叔同没有说话。
依旧是面无表情。
但苍老手掌却是青筋暴露，瞬间将那极品灵木铸造的雕龙大椅的扶手抓成了齑粉。
啪的一声。
所有人的头颅更低。
太叔同缓缓起身，嗓音略微沙哑：“照着那王家少主法子购买我们彩票的，有多少人？”
执事低着头，颤声道：“其余城尚且不得知，但我们离霄仙城内，足足有三百余人！”
场间哗然。
“三百多个？竟然有这么多？”
“这要是真给他们一人三千万，我们得亏多少？”
“这还只是一个离霄仙城而已，其余两大仙城想必也不会少多少，而且还有其余那些小城……”
“……”
越盘算，众人的声音就越低。
那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就算他们把他们这几日做彩票挣得钱，全部吐出去，也只够皮毛的。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期而已。
要知道，二十多万灵石不是小数目，大部分人没有那个能力拿出来，就连借都借不到。
而小部分借得到的人中，也有不少是谨慎的，在不确定王牧说的话是否真实前，许多人不敢这样豪赌。
等到下一期。
那些拿了赏金的人，足以在这次的基础上，十倍……不，是百倍购买。
难道他们还要给那些人一人三十亿？
这不崩了吗？
“不行，奖金绝对不能发！”
“可如果不发，咱们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这次彩票动静闹这么大，要是咱们不把奖给发下去，众怒难平是小，只怕往后咱们三大商会就再无半点信誉可言了。”
“……”
“奖金要发！至少这期要发！”
太叔同开口了，声音略显沙哑，眸光阴翳，深处藏着浓浓的怨恨：“但头奖只发三千万！他们有一百人中，就让他们一百多个人去平分！”
闻言，众人顿时愣住，相视一眼：“这……好像也是个办法？”
“原本一人三千万，现在变成平分三千万，只怕外面那些人，唾沫能把咱们给淹死！”
“那能怎么办？难道真每人三千万发给他们？这么大一笔钱，我们如何向上面交代？”
“我觉得这主意可行，哪怕那些人心里有怨气，但能领到钱，终归比一个灵石都没拿到要好……”
“不错，钱拿给他们，无非就是闹一阵子，我们当听不到就好，时间一长，他们慢慢就忘了这回事了。”
太叔同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先把这一期给拖过去，发完奖金，所有钱庄分部即刻停止售卖彩票，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万福彩票的规矩，肯定是要改的。
但具体怎么改。
还需要仔细再商榷商榷。
原本以为，他们跟着琅琊商会现成的模板走，加一点减一点的，差距应该不大。
没想到，这里面的学问居然如此之深。
竟造就如此致命的漏洞！
……
话分两头。
另一边。
北域，某处偏僻的荒山之中。
一处临时开辟出的洞府里。
欧阳青璇盘坐其中，面无血色，原本的无瑕白衣此刻沾满了血污，整个人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单薄的身躯，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倒在地上。
她受伤极重。
被三大商会那些强者一路追杀。
若非手上有之前叶默留给她的一些保命丹药，只怕早已遭了那些人的毒手。
但现在，药也用尽了。
那些人铁了心要斩草除根。
一旦再被找到，她必死无疑。
“找到了，她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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