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汐果断后撤几步，不痛不痒地问：“你是在耍帅吗？”
德莱厄斯的冥眼爆出幽暗的魔气，他陡然勾起嘴角笑道：“啧，你觉得我会用多久解决？”
“……不知道。”
“那你数数看。”
“……一。”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德莱厄斯立即冲了上去，在柳明汐还没眨眼期间，她的眼前刮过一阵魔风，如千万刀割般刺痛，魔气似雾霾般模糊浑浊，呼啸着席卷过这片诡异之地。
乌烟瘴气，于此具现。
“二。”柳明汐眨了一下眼，继续数数。
黑暗沼泽中，闪过几束黑红色的光线，又响起几声如同击鼓的砰啪闷响，时而还伴随着滋滋的煎肉声。
“三……”
呼——
一阵狂风升起，围在沼泽边的魔气瞬间如同被卷入洗衣机里一样，滚成一圈又一圈，最后彻底消失。
柳明汐的视野总算开阔，不过就算是模糊的乌烟瘴气，她依靠感知力也能看清对面发生的一切。
她又忙不迭地继续说：“四。”
“三点五！”这不是柳明汐说的。
说话的那人扑棱着羽翼，悠悠然飘在半空中，甚至神色不屑地俯视下方抬头看他的柳明汐。
“……行。”柳明汐无奈应道，“三点五秒，牛的你。”
她说完此话，便踏步走上前去。
这里的黑暗沼泽已经空空如也了，像是被某人饥肠辘辘挖了个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
刚刚那个还令柳明汐小心翼翼的克系神格拉基，也已经找不到一丝所剩的肉渣，看起来同样被某人搅得灰飞烟灭了。
这片沼泽已经不再是沼泽了，而是一层层的植物和人体残体，经过长时间的堆积和分解形成的。
但柳明汐面不改色地凌空而立，轻松站在泥地的虚空上。
在她脚下的数百米处，是一座猩红裂缝，狰狞着面孔，露出黑黝黝的空洞，望着高处的二人。
“这就是出口吗？”她问。
“不知道。”他答。
柳明汐猛地瞪向一脸狡黠的德莱厄斯，“这不是出口还是什么？！”
他理所当然地答：“入口啊。”
竟很有道理……
柳明汐深吸一口气，索性不搭理这个玩意儿，她正欲踏脚飞下去，结果一只帅气的手悄然拦住了她。
“哎，小姐，先等等。”
柳明汐心如止水地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她旁边的德莱厄斯，“这里有问题？”
“不。”他格外严肃说道，“这个是出口还是入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
“嗯？”柳明汐不解。
德莱厄斯捋了捋微微凌乱的衣襟，正色说：“正因为它非常重要，尤其是对我。”
柳明汐愈发不解，皱起眉。
“所以你不能去。”德莱厄斯神色庄重，“万一你又手笨，一不小心把这个极其重要的东西给炸了，怎么办？”
“……”
在柳明汐冷冽且危险的目光下，德莱厄斯丝毫不惧，继续口出狂言：“所以啊，为了我的前途光明，你还是不要上场好了，这可事关你我之间的命运啊！”
“……滚。”
柳明汐的太阳穴一凸一凸地气得生疼，她感觉跟德莱厄斯相处的几小时，前生今世还有下一世下下……咳，全部的记忆都复苏了，除了某些被人特意删去的。
嘶，她好像琢磨出为什么当初德莱厄斯对毁掉她的记忆空间十分不在意了，显然他对这件事情就是无所谓的态度，就是清楚有一天，或者早就预知到了今天，他这把万解钥匙，哪怕是柳明汐这个无情的神明，也会把生锈的锁头解开。
神性，似乎在德莱厄斯身上，只剩魔性。这魔性还能感染神性？
轰——！！！
一声巨响硬生生打断了柳明汐的思绪，她定睛一看，地底下的猩红裂缝被某个大哥凶猛撕扯开，原本两米宽度的小溪状现在被扯成江河状。
“我勒个兜啊……”她小声感慨，“恕我难以理解，你不也是毁灭者吗？”
虽说是小声逼逼，但底下的德莱厄斯耳聪目明，可没错过这一声吐槽他的话。
“小姐，哪能跟你比。”他直言不讳，“你那什么天眼，可是炸了天的伟大存在。”
柳明汐屏着怒气，及时切断与对方的阴阳怪气战争。
又是一声轰炸。
明明这个细小的黑暗沼泽，现在被生拉硬扯，看着就差一步踏上飞升至江海湖泊的阶段了。
眼见这缝隙越变越大，柳明汐赶忙飞下来，站在德莱厄斯身旁，扫了一眼周围。
“为什么要把洞口变那么大？”
“攻击洞口的边缘，并不会让它毁灭，反而令它向周围扩大覆盖面积，攻击洞口中央的部分，也不会令洞口毁灭，反而被它吞噬传送。”德莱厄斯说道，“那就证明你的天眼极其厉害，竟然能完整毁灭一个它，当然要是没有发生就更好了。”
“……能不提这件事吗？”
“当然……”德莱厄斯忽然咧起邪气的笑容，“不可以，这可是我跟时猗说上好几年的精神食粮。”
柳明汐撇开头，努力把这糟心玩意儿忽略掉，“时猗会在哪里？”
“不知道。”
柳明汐闭目深深舒一口气，松开刚刚攥紧的拳头，故作和气地说：“我们先进去吧，离开这里再说。”
“不行。”德莱厄斯一口否决。
“又怎么了……”
“你不能去。”
“为什么？”
德莱厄斯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看着柳明汐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你不知道进去之后就是另一个宇宙了吗？那里是克苏鲁的大本营，你去简直就是送死。”
柳明汐也凝视德莱厄斯的双眸，“你的冥眼告诉你，这里连接了你的宇宙？”
德莱厄斯振了振背后的羽翼，“没有，只不过有【垩】的气息。”
“那就不应该肯定。”
“但我要去。”
二人陷入沉默。
半晌，德莱厄斯开口：“这有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回去的机会。”
话落，柳明汐沉默一会儿，便说：“这也是我唯一回去的出口。”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啧！”德莱厄斯不耐烦地说，“就不能有其他出口了吗？你滚一边去。”
柳明汐不甘示弱：“另一个被我炸了。”
“嘿，你这废物，偏要跟我斗嘴是吧？！”
柳明汐哼了一声，望向自己的双手，“我相信奇迹，它把我带到这里自然有它的理由。”
“奇迹？”
“就是米迦勒的神墟，我现在在克苏鲁境地的深处，却没有受到克苏鲁的精神污染，我觉得这有可能是奇迹的存在。”
德莱厄斯瞟了她一眼，嗤之以鼻：“那不是奇迹，是融在你体内的第三力量，就是曾经为你塑躯的‘祂’，祂为你留下的‘锚’，让你不受克苏鲁的污染。”
“锚？”
“你身上倒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德莱厄斯睁着冥眼说道，“也行吧，从垃圾废物晋升到小废物。”
柳明汐无奈地叹了声息，“那我能跟你进去了吧。”
“不要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可没有强迫你。”
说罢，德莱厄斯便闪过身影，窜到黑洞之中。
柳明汐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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