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天不亮就离开了，甚至没有在136睡一晚。
众人目送他步入星空当中，消失不见。
同时，迦蓝也向众人告别。
她是林七夜的妻子不假，但她同样是大夏的不朽仙，有自己的职责。
红缨目送两人离开，回想起与林七夜刚才的对话。
“怎么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
窗前，红缨问。
林七夜倚着窗， 沉默半晌，道出心中的不安。
“四年来，不论是混血种还是克苏鲁，都在搜寻和抓捕神秘，克苏鲁，还会抢夺守夜人的尸体。
混血种为何这样做，我已经有了猜测，但我始终不明白，安卿鱼究竟在做什么。”
“以他的手段，再加上如此之多的实验素材，一定得到了一些成果，很恐怖的成果。
但我目前还猜不到他的成果会是什么。
再者，我这一趟去星空，不知何时能回来，克苏鲁很可能会在我离开后立刻发动总攻……”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星空，但你放心去就行，一切有我们。
无论是谁，想破坏我们的家，都要问问我手里的枪，我说的！”
“红缨姐倒是跟十年前一样活泼，没什么变化。”
“闭嘴，不要让我意识到自己老了十岁。
我还记得当年，你说自己只加入守夜人十年，十年后便会离开，我没记错吧，林—司—令——
还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家伙，连我的枪都接不住，稍微一挑逗就脸红。”红缨侃侃而谈。
迦蓝两眼放光，再说点，她爱听。
“是啊，”温祈墨点头，“当年他还用精神探测偷看红缨裙底……呜呜呜！”
林七夜连忙捂住温祈墨的嘴，但已经晚了。
迦蓝与红缨皆一脸微笑地看向他。
“七夜，可否跟我解释一下，偷看裙底是什么意思，有点听不懂呢！”
“我记得你当初还在我的别墅里住了很久，小南当时也在那。
你该不会……”
“污蔑啊，真的污蔑啊，我真的只有那一次，往后就再没有过了，那一次也是林轩撺掇我干的！”
抱歉了林轩，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锅太大，只能托付给你了！
虽然，解释并没什么用，林七夜被迦蓝拽着耳朵拖去了隔壁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出来时，林七夜脖子上满是红痕，迦蓝面色如常。
今天，不朽战胜了奇迹。
……
朝阳尚未升起，天色将明不明，海岸边，已然停靠着一艘艘探索舰。
有些是对迷雾退去的外界感兴趣，但也有人是想模仿昨天的那位女主播，认为这是个新的直播风口。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女主播在被天使带走后便杳无音讯，电话也打不通了。
“嗨嗨嗨家人们，我现在在被称作黄金海岸的青黄岛，迷雾散去，大家就不好奇，外面的世界究竟长啥样吗？
想必大家大都看过昨天的那场直播，对那颗黑色的巨树有深刻印象，是的，我们今天的目标便是【黑色皇帝】的老巢，带大家一览巨树风采！
兄弟们，扣1，我们直接启航！”
【111，果真吗主播？】
【真不怕死啊，那种怪物的大本营都敢去，要钱不要命。】
【别说了，不止青黄岛，但凡是海边，都有人开船出海，以往迷雾笼罩，不怎么用得着船。
结果直播结束不到一个小时，船只就被哄抢一空了，甚至有人砍了几块木板就直接出海，离谱。】
【这算不算大航海时代？】
【孩儿们，我将宝藏全部藏在了巨树那里，想要的话，就自己去取吧！】
【最难绷的一级。】
一缕霞光破晓，但随霞光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由远及近的巨大黑影。
“那是什么东西！”
狂风骤起，随着黑影临近，众人看清楚了它的样貌。
然是一只人形的巨大怪物，身高足有数千米，身形极其修长，手臂自然垂到脚尖，触碰到了海面。
身形临近的刹那，众人只感觉天重新黑了下去。
那怪物有一个黑色的山羊头，山羊头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球，胡乱转动。
脖子极长，而在脖子上，还围着一圈肉瘤。
不对，不是肉瘤，那是一堆蠕动的血肉头颅，五官胡乱长着，远远看去，仿佛一圈血色围脖。
对方胸口位置没有血肉，空旷的胸腔中央，是一只灰雾构成的眼眸。
原本带着运动相机的主播，此时直接跌坐在地，连连后退。
只听他嘴唇颤抖着，道：“救，救命！”
【那些是什么东西！】
直播间中，有人尖叫道。
原本，海平线的尽头被朝阳的金霞填满。
但在此刻，海平线的尽头却出现了无数粉红色的小点，像是悬浮在海平面上的，粉红色的浪潮。
无穷无尽。
那种数量，只是往上一眼便让人心生绝望。
【虫子，数不清的虫子，头上长肉瘤的虫子，哈哈哈，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看到这些东西！】
【这是世界末日吗？】
【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叫黑色皇帝的混账，一定是他召唤出这些怪物！】
不仅仅是青黄岛，粉红色的“浪潮”，分十三个方向，出现在了大夏边境，远远望去，无穷无尽。
而在每一浪前方，都有一只类似山羊头一般，气息介于至高与神境之间的怪物。
有人在直播间里咒骂道，但更多人，已经顾不得看直播。
他们有的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叫醒妻儿。
有的刚坐到办公室打完卡，刚坐下就一个箭步窜出公司，还不忘顺手给企图阻拦自己的老板一巴掌，并大吼：“都他妈世界末日了，上个屁班，上吊得了！”
“妈，快走！”
赵正斌着急忙慌地收拾着行李，将食物、水等塞进行李箱，拉起母亲就朝楼下冲去。
沧南市，正是那十三个方向之一。
虽然是这样说，但赵正斌眼底也闪过一抹绝望，跑，又能跑去哪呢？
他刚才看了直播，那样多的怪物，如蝗虫过境般冲过来，不会有一粒“麦穗”能幸免于难。
老爹，你究竟在哪？
“所有人，离开家门，不用携带任何东西，重复，立即离开家门，看看你们头顶的指示符，跟着指示符走！”
一道声音在城市上空回荡，仿佛带着特殊的魔力。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内心仿佛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抚平，原本还在睡懒觉的夜猫子也被这声音唤醒，没了困意。
赵正斌闻言，立刻丢下行李，护着母亲离开家。
走上街头，赵正斌一抬头便看到了那所谓的指示符。
那是一个漂浮在天空的巨大箭头，呈银白色，正指向西南方。
“走！”
……
“这就是大夏的凌冬计划吗，看得出来，你们很在意民众。”高空，红发少女说道。
在她旁边，纪念披着白大褂，同样凝望着下方。
凌冬计划，按照大夏最初的打算，建造了三座避难所，对应三座S级战争关隘。
每个城市，都有“虫洞”，类似于传送阵，能通往那三座避难所。
每个城市，都有至少三个虫洞。
像是上京市这种大型城市，虫洞更是多达二十四个。
这个工作量，真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但纪念只是叉着腰，挺着小鼻子，“这其实没什么难的，‘虫洞’是林七夜压榨自己的两个分身去做的，我只负责构筑避难所，以及开辟各地的虫洞通道。
不过，我一个人干这么大工作量，还是挺累的，可惜大夏没有正经的牛郎店。”
说到这，纪念叹了口气。
林七夜那家伙不当人子，说好的让她多轰几发歼星炮作为报酬，却只让她轰宿命和尚。
她最想轰的其实是鸿蒙灵胎的说。
纪念看向天空，“大夏遭受袭击，他这个总司令却不在，也不知道这家伙又发现了什么。”
……
“引导民众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务必确保民众都进入‘虫洞’！”
吴湘南看向眼前两人，神情严肃。
“放心交给我们吧，湘南哥。”柚梨泷白道，与艾美美对视一眼。
此时的艾美美，已是神境。
只见艾美美熟练地牵起柚梨泷白的手，二人同时闭上双眼。
游戏法则发出银白光辉，无数银色飘带从两人身体中涌出，飞向四面八方。
吴湘南点点头，身形闪烁，再现身，已经来到山羊头怪物跟前。
【神祸】出鞘，金色的凤凰羽翼张开，火焰在眼中流淌。
金色神环在他身后展开，十颗巨大的火球好似十轮金色的太阳。
刺啦——
上千根触手被齐齐扯断，江洱双手高举，立在洱海前方。
在她前方，是一只猪头怪物，肥头大耳，肚腩比其余身体部位加起来都大。
肚子裂开，长满尖牙的血肉中，无数触手重新长出，朝着江洱拍去。
磁场消散，触手划过，只抽爆一道磁场组成的残影。
江洱玉指抵在怪物后心，巨大的血洞将怪物贯穿。
连带那怪物的脑袋，也被轰碎。
血肉四散纷飞，哗啦啦落在海面上。
蠕动。
一片片血肉重新蠕动，变成一只只更小的猪头怪物。
江洱眉头微拢，她有种预感，这些难缠的东西，均出自安卿鱼之手。
二十四对羽翼的巨马朝着路无为踏来，一只蹄子便遮天蔽日。
后座上，左青一刀斩出，马蹄血洒。
路无为淡定地掏出披萨盒，对着包围过来的米戈轻轻一弹。
爆炸的声浪中，米戈化作粉红色的血肉，洒满天穹。
左青举刀，对准巨马。
一滴血，自刀尖滑落。
黑色的火焰莲花绽放，瞬息间，便有无数米戈化为灰烬。
曹渊手握星辰刀，直视着前方的怪物。
那怪物头部仿佛展开的血肉花蕾，双手却是两只龙头，背后一对蝙蝠羽翼。
拼接痕迹数不胜数，看起来非常的不协调，气息却格外强大。
龙头吞吐着黑色火焰，龙须焦黑，除此之外，毫发无损。
“有点意思，”曹渊目光一凝，金光与黑焰交织，划过长空。
声音平淡，却含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大夏境内，神明禁行！”
……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叶梵放下白子，站起身。
他看向宿命和尚，嘴唇嗫嚅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
“在你的推演中，如今的大夏，有几成胜算？”
“这不在我。”宿命和尚摇头。
“那在谁？”
“在你，或者说，你们。”
“什么意思？”
叶梵问，宿命和尚却没有再回答的意思，只是轻轻摇头。
待到叶梵离开，宿命和尚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黑子，已经牢牢将白子包围，似乎已是绝境看不到一丝出路。
……
“【混沌】，现在并非最佳时机，你为何要求向大夏发动进攻？
而且，要么不战，要么一战到底，你将先遣军派出去，却不允许【黑山羊】幼崽进攻，你这是在削弱克苏鲁的实力！”
“呵，那又如何？”
混沌高悬在湛蓝色的天穹上，看着下方如蚂蚁般，涌入‘虫洞’的人群，嘴角开心的咧着。
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些，【混沌】无所谓地挠了挠耳朵。
“我说了，整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便是取悦我，无论是大夏，还是你们。
你难道没看过电影吗，大戏开始前，都会有前戏来提升氛围。
没有前戏，片子总会索然无味……唔，这是网友说的，虽然他们说的是爱情动作片，但放在战斗上也一样。
顺带着，林轩那边，我也给添了点堵。”
“但你用的是我的作品！”
“嘘，我现在心情好，不想撕烂你的嘴，你最好不要说话。
再说，我放出去的只是几个失败品，你最宝贵的那几个，我不是没动吗？”
……
星空深处。
在林七夜眼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死寂，看不到任何的星光。
林七夜有些发愣，他好像来到了世界的尽头。
无论朝宇宙的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来到这团黑影面前。
仿佛它便是宇宙的终极。
在他身旁，是一位身穿骚包的魔法长袍的中年男子，宽大的帽檐下，头发略显稀疏。
在林七夜手中，是一根因果丝线。
丝线的一头在他手中，另一头，却在这如深渊一般的巨大黑影当中。
因果心爱那一头连接的，本该是永恒天庭。
可现在，根据因果线的显示，永恒天庭，竟然在眼前这团黑影的肚子里！
而梅林叔，对这团黑影的称呼，更让他震惊。
他竟然叫祂——阿撒托斯！
是的，这团宇宙尽头的黑影，竟然就是阿撒托斯！
“梅林叔，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这个世界的手段根本没办法对祂造成影响，对吗？”
“是的，阿撒托斯是高维的存在，低维存在无法对高维存在产生影响，哪怕你是宇宙意识也不行。
低维存在，就像是高维存在的影子，影子再怎么挣扎，也伤不到本体。
想要对祂造成伤害，除非你也升维。”
“升维？”
“是的，升维，想要伤害到高维存在，你必须将自己的维度提升到与对方同一层次。
我目前只有至高境，但对于升维也有所猜测。
升维者，应该便是至高境之后的境界。
除了西方圣主，也只有你们大夏的灵宝天尊最临近那个境界。
我称之为，半步升维。
西方圣主，估计已经到达了那个层次，而灵宝天尊，因为真我轮回的积累，曾有希望达到那个层次。
西方圣主不知所踪，唯一能知道的是，他并没死。
不然，他的代理人，也就是你口中的克洛伊，早就成为新的圣主。
可我找遍整座宇宙，都没发现他的踪迹，这很怪。
另外，我刚才听你说，灵宝天尊被林轩袭击，失去部分神格，不然，他很可能突破那层界限，成为升维者。”
“那我现在将那部分神格碎片抢回来，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梅林摇头。
“这个宇宙，只剩下十二天了。”
“只剩十二天，什么意思？！”林七夜心中一惊。
“字面意思，阿撒托斯，正在一点点蚕食这座宇宙，十二天后，宇宙便将不复存在。”
只有十二天，十二天后，宇宙就会灭亡。
巨大的绝望感笼罩心头，他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至少我想不到。”梅林歉意摇头。
为了这事，他头顶的秀发几乎被他挠光了。
林七夜拳头紧攥，但他没有被事实压垮，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七夜再次回想起林轩的话。
首先，你要弄清楚自己是谁。
阿撒托斯就在眼前，他不应该是阿撒托斯。
所以，他其实是宇宙意识？
【混沌】当时称自己为大人，只是在混淆视听？
很有可能。
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出于对林轩的了解，林七夜一直觉得林轩隐瞒了很多东西。
无论是宇宙意识，还是阿撒托斯，他知道的都比自己要多。
若真是如此，林轩离开祖神殿时的那段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林七夜心中思绪翻转，他回想起曾经与林轩相处的一幕幕。
有个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浮上心头。
林轩究竟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未卜先知？
林轩自称是预言，他们也一直以为是预言，但哪怕是未来女神诗寇蒂的预知，也做不到林轩那般准确。
要知道，在他还不是神明，没有掌握命运之线的时候就已经能预言了。
再者，林轩的那些能力，是从哪里得来的？
难不成，林轩脑海内也有类似精神病院的东西？
不仅是林七夜，夜幕小队的众人都知道，林轩非常特殊。
不是没人怀疑过林轩的“预言”，只是因为事关林轩的秘密，对方不主动说，众人也当没看见。
林轩的特殊，或许跟他来自世界之外有关。
或许他来自前四座已经被毁灭的宇宙，所以才能对阿撒托斯和宇宙意识如此了解？
也不对，林轩和纪念关系密切，两人很可能来自同一个世界。
可纪念很少提及那个世界，他只知道，纪念的父亲似乎非常厉害。
可惜身处不同的世界，他也没办法请纪念的父亲帮忙对付阿撒托斯。
林七夜心中一动，他忽然想到某种可能，看向梅林。
“梅林叔，你说，这世上存不存在比咱们更高维的世界，那里的人，与阿撒托斯处于同一维度？”
“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这种世界应当是存在的。”
梅林道。
“我明白了，”林七夜眼神定定地望向那团黑影，“梅林叔，你有没有办法将我快速送回大夏，我出来有些久了。”
“有的。”
……
“十二位神只主持，地球本源作阵眼……”
林轩眉头蹙起，回到尼伯龙根，当他尝试着勾勒祖神阵时才发现是多么困难。
既然是要收拢整个地球的信仰之力，那阵眼的位置必然会很讲究，绝不是随便一个地方就行。
林轩目前有两个目标，北极点和南极点。
再者，勾勒这个阵法，需要十二名神只合力，以地球本源为核心，以十二种方式，勾勒出十二座样式各异的阵法，让十二座阵法交织在一起。
一点偏差都不能有。
不仅如此，勾勒期间，不能被打扰，否则会前功尽弃。
林轩嘶了口气，十二名神只他倒是知道从哪找。
十年前，沧南市在洛基的阴谋下化作飞灰，有十二人被选中，成为十二金仙的徒弟，一直在神农架中闭关修炼。
现在也该到他们出关的时候了。
“林轩。”陈牧野出现在林轩身旁，打断了他的思考，“你来看看。”
在陈牧野的带领下，林轩来到海面上。
或者说，冰面。
深蓝巨蛇昂首，身下的海面化作万里冰川。
冰川中，冰封有一具躯体。
那是一只长着翅膀和角的怪物，看到那只怪物，林轩眼睛一跳。
那只怪物，竟然有一双金色的眼眸，仿佛流淌的岩浆，只是并不纯粹，掺着血色。
让林轩如临大敌的不仅是它的血脉，而是他竟然感受不到这只怪物体内的黑王血液，也无法控制对方！
林轩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安卿鱼……”
林轩心下一沉。
还记得当年在沧南市，那是他第一次将血液送给安卿鱼研究，期待他能研究出什么东西，帮助他更了解自己。
如今，安卿鱼，真的有了研究成果。
却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虽然这只怪物的血脉并不纯粹，虽然这只怪物被浪痕轻松制服，但林轩还是感觉非常棘手。
以安卿鱼的能力，他不相信，这就是他的最终成果。
那家伙，一定给他留了一份大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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