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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睁开眼，就看见顶上绣满了祥云仙鹤的青纱帐。
这不是她熟悉的房间，不是她睡惯的床。
她惊做起身，却拉扯住身上的伤，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端着药碗走进来。
看到苏窈醒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姑娘，您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苏窈不禁侧头看去。
似曾相识的眉眼，只是过分消瘦的身形又让她感觉陌生。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开口:“竹苓？”
“姑娘怎么会认识我？”竹苓满脸惊讶地看着她。
苏窈这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她掩饰性的摸了摸鼻子，“呃，我和你家小姐是朋友，曾听她描述过自己身边的几个丫环。”
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就扯动了身上的伤，她轻“嘶”了一声。
竹苓连忙将汤药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将她轻轻扶靠在床边。
“药的温度刚刚好，姑娘快趁热喝了。”
“好苦，不想喝。”苏窈皱着眉，低声嘟囔。
在熟悉的人身边，好像又变成了过去的样子。
“我给姑娘准备了果脯，喝完药可以甜甜嘴儿。”竹苓也下意识地将她当成了过去的小姐一样照顾着。
苏窈只能闭着眼，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喝完。竹苓连忙捻起一粒果脯塞进她嘴里。
两人配合默契，一气呵成。
等到反应过来时，彼此都愣住。
竹苓讪讪地站起身:“对不起啊，姑娘，我把你当成我们家小姐了。”
话未说完，她的眼角却已经红了一圈。
“刚才看你好多习惯和我们家小姐很像，所以一时才……”
苏窈连忙安慰:“没关系，我和你们家小姐很熟，所以有些习惯可能有点相似。”
竹苓放下药碗，坐在床边的锦凳上。“姑娘能不能说说，是怎么认识我们家小姐的，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她突然觉得这话似有些不妥，像是质问一般，连忙摆手解释。
“我不是怀疑您的意思。就是我们从小伺候小姐，按理说她的朋友，我们这些做丫环的如果不认识，那岂不是失职。”
苏窈有点欣慰又有点难过:“我和你家小姐是在外面游历的时候认识的，你们不认识很正常，姚师父认识我。”
“难怪！”竹苓点点头。
“你知不道这是哪里？”苏窈看了一眼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她能肯定，这里不是国公府。
“我们被救出来了吗？”
“嗯，我们都得救了。”竹苓垂下眼皮，曾经清亮的眼眸，已变得黯淡无光，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这里是尚书府，沈大人的府邸。”
苏窈知道，她应该是想起了在水月庵里不好的记忆。
她轻轻握住她的手。
曾经那肉嘟嘟、白嫩嫩如春笋般可爱的手指，如今却已消失得无影，只剩下凸出消瘦的指节，皮包着骨头，瘦骨嶙峋。
“竹苓，这一切不是我们的错，是制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些施暴者，是那些被权利和欲望吞噬的恶人，他们才应该得到应有的审判。”
竹苓深吸一口气，使劲点点头:“我明白姑娘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想不开。我家小姐死得冤枉，我还没给她报仇呢，所以我不会寻死的。”
苏窈:“……”
你要能这么想，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至少心中有了目标和动力，就不会轻易的有轻生的念头。
“你觉得你们家小姐是怎么……死的。”
自己现在就好好的坐在这里，突然把自己当个死人，还真有那么点别扭。
“是我们没照顾好小姐，才让她被人给害了。”竹苓的语气里充满了恨意。
“那个秦衍就是个十足的小人，伪君子。他和安乐郡主无媒苟合，狼狈为奸。他既想要娶安乐郡主，又想要霸占小姐的嫁妆，所以就将我们家小姐给害死。”
苏窈看出来她现在的情绪有点激动，连忙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一下。
她不知道现在到底要不要告诉竹苓真相，她怕如果自己说了，她心中泄了那股劲，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目标，会走上另一条路。
苏窈心中一动，拉住竹苓的手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们家小姐的一些事，或许你愿意听听？”
竹苓的眼睛果然亮了几分，“小姐在外面吃游历的那些事，她好多都不愿意告诉我们。”
苏窈笑了笑:“那是，很多她犯傻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们。”
为了哄人，她也只能将过去的那些糗事，翻出来晒一晒。
～
“说什么呢，这么兴奋。”门被推开，姚红婵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这才刚醒过来，就这么劳累，小心落下后遗症。”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拉着姑娘说这么久的话。”
竹苓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站起身，满脸懊恼。
苏窈摆摆手:“不关你的事。”
她转头看向姚红婵:“师父，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干嘛吓唬她。”
她说话的语气里带了点撒娇意味。
竹苓看向她，眼中又露出迷茫之色。
她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像极了她们家小姐。
如果不是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她肯定会认为她就是。
“行了，撒娇也没用，赶紧吃点东西，多休息。”
姚红婵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扭头看向一边的竹苓，“你去照顾曲莲吧，这边有我就行了。”
“……啊？好。”竹苓有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回头看向床上的姑娘，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了房间。
待竹苓离开后，姚红婵将托盘放在桌上，目光复杂地看着苏窈。
“你打算将你的身份告诉她？这种事情，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被上面的知道了，会把你当邪祟处理了。”
“我知道，但看到她们那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苏窈叹了口气，“不过目前肯定不会说，再等等吧，我再想想。”
“行，你只要心里有数就行。”
姚红婵也不再啰嗦，坐到床边，将托盘里的菌菇瘦肉粥端起来，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嘴边。“啊……”
苏窈不由失笑:“师父，你这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养啊。”
姚红婵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上了夹板的胳膊。
“行啊，不让我喂，那你就自己用脚吃好了。不对，你的腿也动不了，脚也指望不上，那你就直接用嘴好了。”
苏窈:“……”
行，算她说错话。
这次，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乖乖地张开嘴，等着投喂。
只是一口粥还没进嘴，门又被推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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