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好几天没见到娄康乐了，那天休息日后，娄康乐就一直待在医院，没去上课，穆星也没看见他回家。
要不是娄康乐还在正常给他回消息，穆星都要怀疑娄康乐是不是在和他玩消失呢。
这几天，他甚至连安喜都没见着，问了才知道，这学期娄康乐给安喜办了寄宿，除了周末放假，平时都会待在幼儿园。
明明就几条街的距离······但想到娄康乐平时那么忙，安喜对寄宿也接受良好的样子，他也没多说什么。
“真不让我去？”穆星给娄康乐发消息，看到他回的内容后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最近流感那么严重，你才好了没多久，别来了又感染了。”
他前几天感冒了，虽然只是普通感冒，但也难受了好几天。
现在娄康乐用这个理由让他不要去，听起来十分完美，穆星找不到任何说不通的地方，但莫名的，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翻看前面的记录，看了又看也没找出问题所在，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问道：
“我记得，出版社那边的第一版样稿是这个月月底出对吧？”
这条信息发过去，娄康乐却很久没回。
穆星又问：“忙去了？”
屏幕上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一直闪了很久，娄康乐才回了条：“嗯，晚点聊。”
打这么几个字需要那么久吗？总觉得他是在······
正巧这时郝仁拿着一叠材料进了教室，见穆星在就喊他一起帮忙发一下。
穆星只能暂时将手机收了起来。
要发的是志愿填报草表，每人一张，写自己的目标分数、院校和专业，以及表决心的誓言。
填完后会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
高考的紧张氛围，从这一刻起就开始渲染，直到最后那场考试结束。
穆星帮着把表都发完，娄康乐没来，他的表自然是穆星先帮忙拿着。
拿着笔琢磨了好久，穆星选择拿出手机先问问男朋友的意见。
他们得去一个学校···起码一个城市吧。
穆星也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恋爱脑，两人的目标专业不一样，两个专业同时都是优势专业的学校可能比较难找，但是在一个城市应该不少。
穆星拍了填报表的照片发过去，又在填报指导书上找了十来所比较合适的学校，一同拍了发过去。
“怎么填？你把内容发过来，我帮你写。”
然而这条信息，一直等到晚自习快结束，娄康乐也没回复。
不回消息，再加上这几天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弄得穆星很烦躁。
晚自习结束，回家路上穆星又发了几条信息过去，依旧是没收到回信，准备打电话的时候，一条新的信息弹了出来。
“娄康乐退出作品集项目了，你知道吗？”
信息是周寒润发的。
穆星愣了一下，回了个问号。
很快周寒润发几张照片过来。
同意放弃作者名额奖品的同意书下，赫然签着娄康乐的名字。
字迹有些歪斜，但穆星认得出，这是他的笔迹。
他拿出手机，一条一条的翻看这几天来两人的聊天记录。
在看到未被回答的那个‘样稿’的问题时，穆星终于察觉到，这几天来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每次他问起作品集相关的事情，娄康乐的回答要么很含糊，要么就是干脆略过，所有相关的问题他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
而他的画具放在家里，一直在医院的他又怎么绘制需要提交的稿件呢？是画完了还是···？这说不通，因为就算他画完了稿件，每天也会练习，这么久以来，无一间断。
但穆星没见过他回家，难道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回来了一趟······
穆星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他依旧抱着自欺欺人般的侥幸，飞奔回家，打开了娄家的门。
画架边的画具，仍旧像那天他离开的那样，丝毫不差的摆在原位。
从那天起，它的主人就没动过它。
穆星觉得娄康乐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他试着打娄康乐的电话，第一遍没接通，他又打了一遍，还是没接通。
但穆星有种直觉，娄康乐不是没看到他的电话。
他发了句‘我都知道了，我们谈谈’过去后，果然没多久，娄康乐就回了信息。
他说，“对不起。”
穆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对不起的怎么会是他呢？对不起的是努力了那么久的他自己才对。
“你现在在医院吗？我们见面说吧。”
信息发过去片刻，娄康乐才回复道：
“我现在回去。”
“好。”
咔哒、咔哒，墙上时钟里，指针一秒一分的走动，穆星坐在娄家客厅里，等着娄康乐回来。
他忍不住预想待会要说的话。
是太忙了所以决定退出？医院那边他也可以帮忙照顾，安喜···安喜现在寄宿，也没那么多事情，学校的事就更不用担心，他会帮他处理好该做的······不用担心麻烦他，再说以他们这样的关系，不麻烦他还想麻烦谁···
还是觉得太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暂时休息也可以···
穆星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到轻松愉快，他知道娄康乐是如何看重这个机会，现在最难受的一定是娄康乐自己。
穆星并非是想要求或者指责娄康乐不该放弃，他只是想告诉娄康乐，不管如何，他都会尽可能的帮他，所以有什么困难，一定告诉他。
穆星预想到两人见面后的所有可能，可当看到娄康乐，以及他垂在身侧依旧裹着纱布的手时，所有的预设都失去了意义。
穆星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
看到穆星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手上，娄康乐一脸轻松的笑了笑，“这个啊，没事，已经快好了。”
“你是因为手受伤了才选择退出的吗？”穆星拉起娄康乐的手，但裹着纱布他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我可以让周寒润去和出版社说一说，延迟作品集上市的时间，或者实在不行，放到第二批里也可以的。”
不只是周寒润，穆星手里其实都有一小部分出版社的股份，这点小事还是很好解决的。
娄康乐沉默了一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穆星抱着他，斟酌着开口：“是不是累了？医院两个护工不太够吧，要不再找两个？这样你也能轻松一点。”
“不行！”娄康乐忽然大声说，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马上镇定下来，解释道：“没事，不累，我爸快出院了。”
“出院了也需要护工照顾啊，你好几天没去学校，一直请假也不太合适。”穆星一直盯着他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察觉到在说到护工时，有一瞬，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不自然。
“你怎么了？”穆星担忧的问。
娄康乐摇摇头，“不找护工了，我爸···还是我自己照顾吧，我准备和学校提申请，回家自学。”
“为什么？”穆星不解，“一直以来不都好好的，是之前的护工不行吗？不好的话，换掉就是，再找别的。你又要照顾你爸，又要画画，还要自学，哪里忙得过来？”
娄康乐又沉默了。
这段时间，他们在线上聊天时，他也总是这样，时不时就沉默。
气氛太沉重，穆星用轻松的语气开玩笑道：“本少爷有的是钱，什么样的护工找不到，你等着，我肯定给你找个十项全能的。”
娄康乐忽然抱住穆星，声音嘶哑，“我知道，我知道你能做得到。”
“娄哥。”穆星拍着他的背，“有什么问题和我说好不好，我们一起面对，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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