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
玄衣男人眉心微蹙，眸光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女人，深邃的瞳孔闪过一抹犹豫与恨意。
“主子，您真的要救她吗？她是我们的一生之敌啊，若不是因为她，我们这么多人又何至于……唔……”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却被一道极为强大却有几分诡谲的力量硬生生的桎梏住脖颈，整个身子缓缓升至半空。
“说。”
玄衣男人气喘着，苍白的脸硬生生的逼成了青色，“主子息怒，在剑道山。”
……
剑道山
“怀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都耗损自身的心头之血用了引魂秘术了，小妹那残缺的分魂为何迟迟还不归位。”
璟珩看着仍旧昏迷不醒躺在内室床上的女人，眉宇间尽是心疼，“小妹的分魂一天不归位，她就一天不醒。”
怀瑾同样心痛，但他也同样疑惑。
以至亲心头血为引的引魂之术是母神教给他的术法，绝对不会有错。
而自十天前，小妹无缘由的昏迷，他与璟珩二人便开始着手准备提前引小妹那残缺的分魂，却没想到直到今日依旧没有成功。
除了昨日，他们感应到那分魂的波动气息以外，再没有任何消息波动。
若非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体内的灵魂确确实实是他的小妹无疑，他甚至都要怀疑他们找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小妹。
“不行，管他什么气运不气运，管他什么命数不命数，怀瑾，我现在就神识传音给父神母神，求他们现身。”
“不行！”怀瑾一把抓住璟珩的手，“你不能如此慌乱，你冷静一点。”
“你忘了，父神母神作为远古之神，虽然凌驾于此方天道之上，但终究抵不过规则之力，反而会因为他们的力量气息而加重小妹的因果，否则父神母神又怎会放任小妹一个人在这边，让我们先过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可恨我们学了那么多年的神力与圣力，关键时候竟护不了小妹！”
璟珩怒极，眸光看向内室躺着的女人之时，俊美的脸上尽是心疼与动容。
怀瑾眉心微蹙，清冷淡漠的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一动，“玄冥草。”
璟珩心神一惊，“对，玄冥草，幽界至宝玄冥草能重聚三魂七魄，自然也能召来失散的分魂，只是眼下未到幽界结界开启，但你我的力量能提前打开结界。”
“那好，事不宜迟，我和你一起前往幽界，看在母神的面上，玄族与冥族也不敢为难我们。”
“不行，你留在这里保护小妹，我去联系……”
“二位哥哥。”
突然的一道声音打断二人的谈话。
“找到救绾儿的方法了吗？”
扶风眼角微红，整个人却是疲倦不少。
看着同样心力交瘁的扶风，璟珩看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当初一样，“嗯。”
“果真？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怀瑾沉思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三人也不知商量出了什么，只知道由怀瑾与璟珩亲自前去，扶风留在剑道山照顾小妹。
直到再也察觉不到怀瑾与璟珩的气息，原本眼神疲倦恍惚的扶风，神色逐渐清明，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色。
……
暴雨倾盆，剑道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青石被冲刷得泛着森冷的光，雾蒙一片，看不清上山的路。
此时，被雨水浸透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护着背后的女人，一身的神力皆护在女人的周身。
江序膝下蜿蜒出两道暗红血痕，与雨水混作泥浆，在石阶上拖出长长的印记。
而他背后的叶绾清面色苍白如纸，逐渐断离破碎的灵魂在昏迷中不断逸散，化作点点萤蓝消散在雨幕里。
“师父……”
江序紧紧握住叶绾清的手，将人白皙纤细的手又往心口拢了拢，喉间溢出的低唤被惊雷劈碎。
肩头玄铁护肩已被雨水锈成褐色，一片烟雨中，浸透的衣料下，后颈处的异样暗纹正随着神力的流失而逐渐明显。
石阶上的血渍越来越浓，他每挪动一寸，膝盖便在尖锐的棱石上碾过，额头的冷汗混着雨水流进眼里，刺得眼眶发红。
怀中女子忽然轻颤，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影，轻声呢喃着什么，却并不真切。
江序浑身一震，动作凝滞在半空，她的声音比平日清冷的语调多了几分虚浮，像一缕随时会被吹散的风。
但他听清楚了。
苦涩的笑意勾起，心阵阵痛意。
师父她好像梦到了帝司珩，而她的心里果真有他。
原来数日前的那场梦里的画面都是真的。
大雨迷蒙之下，一道不知从何处来的暗色气流径直朝着江序体内消失不见，而他眉宇间的黑色印记缓缓出现。
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尖锐的疼痛顺着双腿蔓延，江序却浑然不觉，只死死挽着身后人的手，“师父，莫怕，徒儿会找到药魂草，徒儿一定会救你的。”
脑海中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初见，相识，相熟，拜师，从苍穹大陆再到天灵界，一次次的救命之恩，一次次的生死之交。
江序的眼眶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沉沉雾霭遮挡其中。
而叶绾清灵魂破碎，需要时时刻刻用神力温养，稍有缺乏一丁点的神力，那残缺的灵魂随时都将消逝，江序根本就不敢赌。
浑身的神力与鲛人之力尽数都温养她的残魂，而他仅剩的意志支撑着沉重的身躯。每挪动一步，膝盖下便洇开一片血花，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师父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我被灵火狮追着，还把你当成了御兽师？”
江序唇角渐渐勾起，神色间的苦涩不散，但却多了几分笑意。
他低头擦拭她眼角滑落的雨水，带着铁锈味的血顺着下颚滴落在她衣襟，“那时我就知道，您定然不是普通灵修者。”
身后的身躯轻得可怕，往日俊美邪肆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眼角还挂着未擦拭干净的血水。
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叶绾清单薄的肩头，他不敢停，近乎贪婪地汲取着那缕若有若无的气息。
往日她站在云端清冷自持的模样，亲自教他灵修时的严厉，时刻护着他的温情，此刻都化作利刃，剜得他心脏生疼。
“师父，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也要撑住，就算你的心里没有我也无事，师父你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好不好？”
暗中默默盯着这一切的人，恨得牙痒痒。
“你疯了！你若是动手，主子和青姑娘一定会杀了你！”
“是主子和青骊疯了！他们与天命龙女本就是两路人，若是能够让主子清醒，殒我一条命护我上万族人，那又如何？！而若是如此，主子定会入魔黑化！”
蒙面黑衣人不听劝阻，对着一男一女的身旁方向便是一道邪魔之气。
暴雨倾注之下，路旁的灵树轰然倒下。
“师父！”江序本能地旋身将人护在怀里，后背被灵树砸伤。
剧痛从尾椎炸开的瞬间，他看见叶绾清苍白的脸被雨水冲刷得近乎透明，嘴角溢出的血沫混着雨水蜿蜒而下。
“师父！”他手脚并用扑到她身侧，指尖颤抖着抚过那片冰冷的脸颊。
掌心凝聚的神力刚触到她心口，却如沙砾般溃散，那些泛着微光的灵魂碎片突然从她七窍逸出，化作流萤般的光点在雨幕中纷飞。
“师父！”
江序瞳孔骤缩，疯狂地抓向空中飘散的光点，一身血污的疼痛，他也浑然不觉。
“回来！都给我回来！”他嘶吼着将散落的碎片往她身体里塞，可那些微光如同被无形力量牵引，愈发快速地消逝在雨雾中。
“不要——！”他终于崩溃，双臂死死箍住逐渐变得透明的身躯，额角抵着她冰凉的额头。
不知不觉，一滴血泪砸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转瞬又被雨水冲散。
与此同时，刚抵达幽冥界的二人，突然一阵心绞痛，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一道画面。
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惧怕，只一瞬，二人身形颤抖的消失在了原地。
……
“说吧，怎么样才愿意交换？”
扶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首略微有些狼狈的江序，轻嘲出声，“你凭什么以为本座会把药魂草给你？”
“你会。”
江序眸光微亮，神色间却尽是笃定。
“呵～”看着眼前的男人，扶风深邃的瞳孔闪过一抹戏谑与嘲讽，“江序，旁人不知你的身份，本座可是知晓，若是绾儿知道你的身份，你觉得她会不会接受你的药魂草。”
江序眸光微闪，虽面上不显，但藏于袖口之下的手微微颤抖，而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紧张，或者换句话说，他的逃避。
“我只想救我的师父。”
“好啊，既然如此，我要你跪着上我剑道山，这其中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青石便是你坚定要救你师父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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