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的工作室里搭起了一个展台，展台中央挂着一幅油画。画里是一个男人的半身像，他不着片缕，棱角分明的脸和肌肉线条透着一股冷峻，他的身后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翅膀，左边是纯白羽毛的白翼，右边是漆黑羽毛的黑翼，黑白交接之处正是他头顶上的光环，那光环泾渭分明地分为两半，左边散发着黑红的诡异光芒，右边散发着圣洁的白金光芒，光环与羽毛像是相互侵入，各自颠倒。
“这幅画就是她的要求。她想要还原这幅画的意境。”陆然对宋筱筱解释道。
“可是……”宋筱筱盯着画中那男人的一丝不挂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吐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她的意思肯定不是完全跟画里一样。首先，她是女人。其次，她必须得穿衣服。”陆然倒是毫不顾忌地吐槽。
“所以陆然哥，你是要我来设计？”宋筱筱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就自己做cos服了吧？那个时候宋昕妤只是把游戏里的人物图给你看了看，你就完全还原出来了。不光是图片上展示的部份，你甚至把没有展示出来的内衬都还原了。我觉得，你可以。”陆然赞赏道。
“可你们不是请过专门的设计师吗？专业的都不行，我怎么可能……”宋筱筱还是心里打鼓。
“你一定可以。”陆然用鼓励的眼神盯着宋筱筱，“有时候专业的人可能会陷在一些细枝末节的技术环节，反而忽略了意境。反而是你，没有丢失本真，在不带任何先入为主印象的视角，搞不好能还原出这种意境。”
在陆然的鼓励下，宋筱筱重新打量眼前这幅画。
这幅画表达了什么呢？画上的人是天使？是恶魔？还是半天使半恶魔的复合体？
“陆然哥，这幅画叫什么？”
“没有名字，是吕梦莹带来的，她说还没有取名。”
“是她自己画的吗？”
“我问过她。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画的是天使与恶魔？”
“大概吧。”
“这个男人有原型吗？”
“谁知道呢？”
宋筱筱陷入了沉思。
猛地，一个念头闪过宋筱筱的脑海。
“是人！”她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意思？”陆然有些跟不上宋筱筱的节奏。
“这幅画画的就是人。一个人。”宋筱筱笃定地说。
“谁？”陆然疑惑地问。
“他可以是一个特定的人，也可以是不特定的人。他就跟每个人一样，既可以向善，也可以向恶。”宋筱筱越说思路越清晰，“光环代表的是人的想法或者意志，他既有天使的善念，也会有恶魔的邪念。翅膀则是他实际的做法，既有善为，也有恶行。善念与恶行交织、邪念与善为交织，这是人类的复杂性。”
“筱筱，你太剔透了。”陆然忍不住拍案叫绝。
“我知道该怎么设计了！”此刻宋筱筱思如泉涌，她说着就跑到陆然的工作台，打开笔记本电脑操作起来。
埋头工作的宋筱筱全情投入，在她眼里，似乎工作室里的陆然和吕梦莹并不存在。陆然和吕梦莹也识趣地退到一边，尽量不打扰宋筱筱的工作。
“大叔，你的小女朋友，挺有天分嘛。”吕梦莹神往地看着宋筱筱聚精会神的模样，赞叹道。
“都说了不是女朋友了。”陆然小声纠正她。
“大叔，我觉得选她比较好哦。”吕梦莹突然自然地和陆然勾肩搭背，“反正我同意了。我的话，愿意跟她一起生活。”
陆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只能先轻轻地把吕梦莹的胳膊抬起来，低声道：“这位小姐，别搞得你跟我很熟一样。”
“我们明明一见如故。”吕梦莹谄媚地说。
“就算你跟我套近乎，我也不会给你打折。”陆然摆出营业的面孔。
“我们是什么商业关系吗？”吕梦莹似乎有些不满。
“我们是纯商业关系。”陆然斩钉截铁地说。
“好无情啊。”吕梦莹摇头，“你肯定没什么女人缘。”
“这轮不到你操心。”陆然反击道。
“我操心你是为你好。”吕梦莹像是一个老友一般，很自然地拍了拍陆然的屁股。
“你干啥！”陆然忍不住大声抗议。
这一声惊动了宋筱筱，宋筱筱转过头，投来一个问询的眼神。
“别打扰她工作。”吕梦莹反而教训起陆然来。
“还不是你没有边界感！”陆然小声抗议。
“别打扰她工作。”吕梦莹拿宋筱筱当起了挡箭牌。
可吕梦莹话音刚落，从她屁股口袋传出一阵刺耳的重金属音乐声——她放在屁股口袋的手机响了。
“抱一丝。”吕梦莹尴尬地朝宋筱筱和陆然各鞠了一躬，接着抱着手机夺门而出，像是躲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陆然看着吕梦莹狼狈的身影，摇了摇头，然后对宋筱筱说：“筱筱，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为了这个客户，我这次算欠你一次大的。放心，酬劳我会分你一半。你有银行卡吧？回头我给你转一万。”
“一万？”宋筱筱停下了手中的鼠标，嘴巴张成o型。说实话，她最近确实很需要钱，因为她自己在外面租房，各方面的开销都很大，而父母根本不知道她在外面租房的事，生活费还是按住校的标准给的，几个月下来，宋筱筱的经济缺口已经很大了。
“宋大设计师，这是你应得的酬劳。”陆然微笑着说，“你别跟你陆然哥讨价还价哦。我只能接受五五分成，你要再多，我都不会给你的。”
宋筱筱哪里听不出来陆然的意思，甚至聪明的她已经想到了今天陆然找自己来设计恐怕不单单是觉得自己能设计好这么简单——搞不好陆然哥只是因为上次看到自己在打工，以为自己很缺钱，所以就找个由头给自己一些补贴罢了。一想到自己确实缺钱，宋筱筱便在心里默默接受了陆然的好意，与此同时，她决定一定要把这一次的服装设计好。
宋筱筱最后做到了。半年以后，吕梦莹得了奖，陆然也靠照片得了奖，而这都有宋筱筱的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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