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拉德确认陆天明是在问圈地运动，没有直接回答，看着他想要个答案。
旁边的马克西米却用蒙语谄媚说道，“大明王英明，圈地运动是西欧贵族地主大规模侵占土地的活动。使农民与土地分离，建立大农场。四百年前就开始了，二百年前最为疯狂。”
陆天明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侯爵大人，陆某对欧洲的情况略知一二。
五百年前的欧洲，西起大不列颠，东至乌拉尔，南迄比利牛斯山脉，北至丹麦和瑞典平原上，大体都盛行敞地制。
即贵族的直领地和农民的地，整体分割为春种、秋种和休耕三部分，均为条田，每年依次轮作。耕地在收获之后至下一次播种之前，必须将田界上的篱笆、栅栏拆除，以作为牧场。
这种傻缺制度现在还有残存，说是贵族直领地和农民份地，实则是公共地，边界难以区分，而且耕种手段太落后，撒种子之后，完全看天吃饭，不去除草施肥，而是祈求祷告。
既然是公共地，那农民只有名义，贵族将条形地通过交换而合并，农民莫名其妙失去了土地，这种趋势在欧罗巴都一样，农奴制的过程中，圈地现象愈演愈烈。
一百多年前，欧洲直通印度航线的开通和美洲大陆的发现，使大不列颠、西班牙、法兰西等海洋国家对外贸易迅速增长，进一步刺激毛织业发展。羊毛价格上涨，往往10亩牧场的收益超过20亩的耕地。
圈地运动再次加速，越是工商业发达的地方，越是严重，贵族最初圈占公有地，后来圈占农份地。大批农民被迫离开土地，或远走他乡，或到处流浪，或沦为贵族农奴，或沦为工坊苦力，陷于极端悲惨的境地，这种现象叫羊吃人。”
马克米西眼珠子看着陆天明，弯着腰向穆拉德快速翻译陆天明的话。
穆拉德听完了，一头雾水，“妹夫想说什么？”
“东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东方是大一统集权，皇帝乃国体，士绅、贵族、农民都无法撼动基本秩序。
欧罗巴地方领主权力大，王权较弱，贵族占有管辖区域内所有土地，除了自己经营的土地、农民的份地之外，还有一些公地，如森林沼泽等荒地，这些公地法律上也是领主，所以圈地运动是王权势弱所致。”
穆拉德还是没懂，“妹夫到底想说什么？”
陆天明深吸一口气，“皇兄，我的就是我的，你的就是你的，模模糊糊的分界在西方能行，在东方会引发战争。奥斯曼把黑海圈起来了，实际在东北两个方向毫无治地，说给公主的封地，小弟信了，说是奥斯曼的治地，那就没意思了。”
半个月了，穆拉德才感受到什么是东方皇帝，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陆天明，凝重说道，“皇帝的圈地运动，朕明白了，那朕得到了什么呢？”
“大明身处大陆之东，京城在大陆之东，奥斯曼身处大陆之间，京城在大陆之间，皇兄能得到什么，由皇兄自己决定。”
“朕又不懂了，朕能得到什么？”
“奥斯曼拥有向南、向西、向北、向东的自由，而大明只能向西，明奥若不发生战争，奥斯曼必须放弃向东，因为大明去无可去，向东就是挑衅东方皇权。”
穆拉德沉默片刻笑了，“好，奥斯曼本就无意向东，波斯高原奥斯曼不会跨越里海，现在是妹夫展示诚意的时候。”
“简单！”
陆天明随意说两个字，突然伸手，从朱微腰侧掏出一支手枪，抬手嘭的一声。
奥斯曼众人齐齐一抖，下意识把穆拉德护在身后。
马克米西笑容凝固在脸上，眉心一个窟窿，脑后开花，仰天栽倒。
陆天明收回枪，淡淡说道，“皇兄，您可以指挥两万明军半个月，记住，只有半个月。”
“哈哈哈~”穆拉德推开护卫大笑，“妹夫敞亮，朕是该圈圈地了，非洲南边的草原足够奥斯曼开拓。”
“皇兄圣明，明奥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所以我们永远是盟友。”
“好，今天不能算第一天！”
“当然，明天开始算！”
皇帝间的交易就是这么现实又残酷，两人几句话，已经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彻底灭掉波兰立陶宛王朝，打残神圣罗马帝国联盟，以此换取明军拥有金帐汗国旧地和半个黑海。
也许穆拉德认为黑海不重要，反正出口在奥斯曼控制中，陆天明也不是看重黑海的海权，而是这块地。
新地盘处于四战之地，最初经营的时候，不能与邻国发生摩擦，得等它发育起来，最起码要欺骗欧罗巴十年。
伏尔加河、顿河、第聂伯河之间河道纵横，是真真实实的江南，就像辽东一样，人类几千年都没有在这块建设基础设施。
迁五十万人过来，不出十年，就能让大明耕地翻番，而这里又是‘皇家封地’、世界王机构所在，与东边的京城一东一西挑起大明，避免东西失衡。
四百年后费尽心机都无法成功的亚欧铁路桥，如今完全在自己国境，北方又没有太多的大河，可以走草原最近的路，快速贯通。
等过十几年，铁路把两京沟通，这块地就是自古以来的领土，谁敢分裂出去，谁就是民族罪人。
而且里海与黑海之间还是世界第二条油田所在，最大的天然气存储，此处建省，至少能奠定未来千年基础。
至于欧罗巴的地，陆天明还真没兴趣，又没什么资源，占块地除了噱头，没多大实际意义。若真想驻军，直接驻守他国就可以，还能让对方掏养军费用，用不着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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