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跟你说过。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一定不要问。还需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这些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啊，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况且你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能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能帮我们解决吗？”
李杰靠在真皮座椅上，连眼睛都没睁开。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显然是根本不想回答李云阳这个问题。
然而李云阳既然问出口了，又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李杰越是不愿意告诉他，他就越来劲了。
李云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呢？
爸，别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了。我现在已经18岁了。不是小孩儿了，不需要你们360度无死角地护着我。
有些事情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
你们瞒着我，不是在保护我，反倒是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所以，爸，告诉我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杰的眼睛猛然睁开。双眸之中迸射出一道寒光。
身上的气质猛然一变。
“你这是在向我逼宫吗？”
李云阳丝毫不惧，甚至连眼神都没躲一下。
“不是，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李杰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看一下李云阳的眼神，发生了某一丝微妙的改变。
这是李云阳十几年来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也是第一次在他即将发火的时候还那么的强硬。
以前这小子虽然对自己还是不太客气，有些时候都处成哥们儿了。但是一旦自己真的要生气，这小子就会在第一时间缩回去。
但是这次貌似有那么一丝不同。
这小子竟然有勇气跟他针锋相对了！
由此可见这小子今天到底是有多么强大的决心。
他是一点都没开玩笑，就是来刨根问底的。
李杰目光深邃地看着李云阳。李云阳也丝毫不示弱。注视着自家父亲的眼睛，
两父子就这样对视着。
书房里的气氛一时间压抑到了极点。似乎要一点火星，俩人就得打起来似的。
“唉”
突然，李杰发出一声长叹。
目光变得一些空洞。
“你真的想知道？”
李云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看来是真的有戏。
“能说吗？”
“哼哼，能！怎么不能啊？
你是我李杰的亲儿子。有些事情我不说给你听。说给谁听？”
李云阳要是再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就是傻子。
二话不说，立刻坐回到了椅子上，还特意往前凑了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您跟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和我的太爷爷又发生了什么？
按理来说我不是应该出生在京城吗？为什么会到这边来？”
李杰没有立刻回答。
慢慢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窗外。
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道，
“因为你爷爷。”
李云阳知道，自己问到重点了。
他现在关于爷爷的记忆还停留在上辈子那个小老头儿的身上。
只知道他是一个经历挺多的老人，但是跟什么老兵根本就沾不上边儿。
即使之前在警局的时候，已经从那个老部长只言片语中提取到了一些信息，但是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他还是一知半解。
“爸，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他呀......是战斗英雄。是最强尖兵。是轮战中最早一批上去的绝对精锐......”
说到这儿，李杰微微停顿了一下。
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笑中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充满了苦涩。
“他是英雄......但是......也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这句话李杰几乎是吼出来的。
语气中带着无奈。
嘴上说着最狠的，泪水已经慢慢地流淌在了他的脸上。
李云阳浑身一震。
他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啊，你是说我爷爷他......”
李杰没有接李云阳的话茬。
自顾自地说着。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
“1979年2月17号。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吗？”
李云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你得生日！”
李杰笑了。
“还有呢？”
“还有......”
李云阳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当他想起之前那个老部长的那番话，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轮战？”
听到这两个字，李杰原本越来越锐利的目光，重新变得平和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敢不记得，老子抽你！要是把这个日子都忘了，你别说是我李杰的儿子！
1979年2月17，不仅是我李杰的出生日，也是那个老家伙的出征日！还是你奶奶的他忌日。”
“啊？”
李云阳脑子一蒙，感觉自己脑容量已经不够了。
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啊？
爷爷参加轮战死战场上了，他可以理解，也早就知道。
结果现在竟然又得知她奶奶，那个上辈子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太太竟然也在这一天去世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能不能不要这么离谱？
为什么去世？就算李杰不说，他也能猜出来。
难产，大出血或者是别的其他的原因。
反正就是死在产床上了呗。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巧。
“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没错，剧情很老套，但是真实发生了。
那老头儿就是在我出生那天接到的集结命令，然后就扔下你奶奶，不顾一切地冲到部队去了。
听你姥姥说老头子走之前直接就给他们两口子跪下了。
好像还磕了三个响头。自从那之后，这老头儿就没回来过。
话说回来，你别看我现在跟你小子在这儿讲得有声有色的。其实我连见都没见过他。
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啊？
我现在虽然从一个听故事的变成了一个讲故事的，实际上老头现在在我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就是所谓的‘父亲’。
连一个具体的形象都没有。”
“那后来呢？你又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很简单啊。因为心落不下。”
“在京城的确有爷爷奶奶。有了好几个疼我的长辈。可是这些人就能代替父母吗？
如果你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和你妈。在爷爷奶奶的呵护下长到十几岁。难道你就是完整的吗？”
李杰脸上露出一抹追忆的神色。
“17岁之前，我在那个胡同里的感觉就是......格格不入！
我虽然和那些小孩儿一样都是红三代。也都被外面的人称为太子党。
但是人家有爸妈呀，就我没有。
每次和外面的人打架之后，这些小子就会玩儿命地跑，不想回家。
因为回去之后爸妈会混合双打，他们就遭殃了。
而我却不同。就我一个人有恃无恐。因为没有人打我。
一群小屁孩儿那时候可羡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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