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走到后殿时，殿内的祭台和神像全部被拆了个稀碎。
安倍悠真和渡边拓也等人或晕或醒，被调查员们用特制锁链捆绑住，丢在一旁等待其他调查员前来接送。
见郁时等人进来，正在清点人数的万斯年当即说：“小老大，您辛苦了。”
刚才港口所发生的事，他们在悬崖上看得一清二楚。
只能说小老大不愧是小老大，要不是有她在，那百鬼夜行肯定闹得更凶。
郁时随意摆了摆手，“阿樾呢？”
“他呀……”万斯年四下看了看，指着院子说：“应该在外面吧。”
郁时点点头，示意身后的调查员把安倍悠真等人押走。
同时，她指了指边上卢卡斯·莫雷诺的尸体和苟延残喘的大卫·拉米雷斯。
“伊比利斯，卢卡斯·莫雷诺已经死了，但他的魂魄我们暂时需要收押。大卫·拉米雷斯这边，我们可以留着等你亲自来勾魂。”
听见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大卫·拉米雷斯艰难抬头，却对上一个骷髅头。
“……d……death？！（死神）”大卫·拉米雷斯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恐。
伊比利斯漠然地扫了眼大卫·拉米雷斯，目光在其突然流出水渍的裆部滞留半秒，嫌弃转头。
“没问题，闻小姐，按照你的需求来。”伊比利斯欣然接受。
郁时“嗯”了一声，抬手作请，“若想留印记，请便吧。”
伊比利斯点点头，伸出只剩骨头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勾。
下一秒，他的指尖出现大团黑雾，一只乌鸦从黑雾中飞出，扑腾着翅膀，直直飞向大卫·拉米雷斯，冲进其眉心。
大卫·拉米雷斯慌张的抬起手，试图查看伊比利斯对自己做了什么，却什么也没发现。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磕磕巴巴的问。
伊比利斯只是冷漠的俯视着他，语气阴冷，“将死的罪人，没资格向我提问。”
哪吒正在帮忙将东方毒女收进调查员的关押容器，听见伊比利斯的话，讶然地瞥了他一眼。
“现在倒是有点死神的范。”他低声嘟囔。
这边，郁时等伊比利斯给大卫·拉米雷斯打完印记后，便出了后殿大门，去到院子里。
这会儿已经是早上五点，东方既白，天际慢慢被曙光渗透，灰暗的天开始从鱼肚色渐渐变成柔和的淡粉。
不远处，海天交接处出现暖橙色，与淡粉晕染，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色彩相互交融、渐变，如梦似幻。
郁时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悬崖边，望着天空的宗樾。
她想也没想，出声唤着：“阿樾。”
宗樾闻声回眸，冷峻清朗的五官清晰落入郁时眼中，清墨般的桃花眼里，好似有漩涡，深深凝视着郁时。
不知为何，此刻的宗樾一改往常的慵懒洒脱、痞气桀骜，变得很沉静、阴郁。
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长身鹤立，宛若玉树。
郁时呆愣一瞬，走向宗樾的步子下意识放缓，“你怎么了？”
宗樾的声音又轻又柔，“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郁时默了几秒，刚好停在宗樾右边，与之并肩站在悬崖边。
“还有一个小时到六点。”宗樾的声音有些生涩：“乖乖……要开始了吗？”
郁时点头，“嗯，龙脉每离开宝岛一分，宝岛的气运就下降一分。我们都等不了，必须赶在六点之前，完成九宫锁龙阵。”
海风吹拂，撩起宗樾额前的碎发，他静静看着郁时，忽而开口，“九宫锁龙阵，是禁术，乖乖知道吧。”
这话一出，郁时直接愣住，她讶然地对上宗樾，“你怎么知道？”
宗樾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凡用此阵者，需在体内灵台布下锁龙印，若龙脉有损，施阵者也将受到地脉反噬。轻则……”
他侧过身，抬手轻轻抚摸郁时的脸颊，“三魂七魄离体，重则肉身受损，永镇阵眼。”
“乖乖，你的灵台里，已经布好锁龙印了，是吗？”
宗樾的声音很轻，轻得郁时险些以为是幻听。
她微微点头，“是。”
早在想到九宫锁龙阵时，她就已经考虑到这阵法带来的后果。
但她没有选择。
也没时间去想其他的选择。
宗樾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深沉的眸底含着难以言语的情绪。
“没事的。”郁时忍不住开口，“你也说了，反噬的前提是龙脉有损，现在龙脉好好的，只要安全完成阵法，我就不会出事。”
郁时抬手握上宗樾的手背，与之十指相扣。
半晌，宗樾轻轻颔首，低声道：“那就去做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郁时盯着宗樾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宗樾很不对劲。
“阿樾，你怎么回事？”她皱了皱眉，“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宗樾扯开嘴角，浅浅笑着，曙光洒落他的眼睛，留下细碎的光，点缀着被倒映出的郁时。
“怪爱你的？”
“不，怪忧郁的。”
郁时捏着宗樾的脸，向两边轻轻扯了扯，“阿樾，你是不是被那些妖怪吓着了，没缓过来？”
宗樾的笑容一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没，我就是想起的一些事情，大脑没消化完全。”
“什么事？”郁时凑到宗樾面前，“是不是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宗樾：“……”
郁时一本正经道：“我跟你说啊，谈恋爱呢，要坦诚相待，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不能瞒着我，也不能欺骗我。知不知道？”
宗樾压抑着嘴角的抽搐，点头说：“知道。”
“知道那你还不说是什么事？”郁时瞪了眼宗樾，一脸“你这男人太不上道了”的表情。
宗樾默了一秒，说：“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也还在消化。要不……等乖乖处理完这阵法，我们回去慢慢说？”
郁时仰头凝视着宗樾，透过他的眼眸，看着里面的自己点头。
“好，我们回去再说。”
郁时松开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有四十五分钟到六点。
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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