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怀砚合上电脑，起身走向她，唇角微乎其微地扬了扬：“我以为你忘了。”
“想吃什么？”沈清沅后退一小步，不好意思道，不敢承认，她确实忘了。
祝怀砚来到她跟前，低头看一眼腕表：“吃你做的长寿面。”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过生日是有吃长寿面这种说法的。
“好。”沈清沅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
“去年你也是只要这个，今年我们要不要买个蛋糕什么的？或者我们出去过。”
祝怀砚笑着摇头，陪她下楼：“不用。”
楼下客厅灯没开，厨房一片漆黑，随沈清沅的到来，灯光盏盏亮起，光线柔和温暖。
她系好围裙，从食柜里翻出食材，又从冰箱拿了两枚鸡蛋，干脆利落地接水开火，择菜清洗。
听到祝怀砚在身后问她：“我很好奇，以前你为什么会对我好？”
在他的印象里，沈清沅占据了他大部分回忆，明明只有五年，却又漫长得像过了一辈子。
他曾经渴望过的，期待过的，好像沈清沅都在一点点弥补给他，完善他残缺的童年。
沈清沅动作一顿，很快关掉水龙头，含糊不清地回答：“忘了。”
时间太久远，久远到她几乎已经忘却自己究竟是怎么喜欢上祝怀砚的，她只记得自己对他好，成了习惯。
兴许是她进祝宅的第一天，被他的长相气质所吸引。
兴许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在沈清沅心里，人忽然就分了三六九等，他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能在她心里拿满分。
兴许是她帮关悦出头，被学习委员堵在暗巷，祝怀砚的及时出现，替她解围。
祝怀砚轻声笑：“是忘了，还是不想说？”
“都有。”沈清沅头也不抬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过生的习惯。”
三两下煮出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最后将煎蛋加进面里，端到祝怀砚面前，与去年无差，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祝怀砚愣了很久，才说：“现在有，是因为只有你，才会给我过生。”
所以，她是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
不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沈清沅脱下围裙，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撑着下巴笑道：“那以后我都陪你过。”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说过这句话。
前世的高一那年，她急急忙忙赶在他生日回家，手上提了一块零花钱买的小蛋糕，还有店主看她嘴甜，好心送的小蜡烛。
在他的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点燃蜡烛，烛光映亮彼此的面容，漂亮的水眸仿佛盛下万千星河，似珠宝一般璀璨耀眼。
祝怀砚觉得幼稚，不愿许愿。
她就偷偷帮他许愿，愿他一生顺遂，长命百岁。
她还说：“以后你的生日，我都陪你过。”
祝怀砚隔着烛火看她，眼眸深邃似海，唇角笑意不减，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忽的眼眶红润，呼吸逐渐沉重。
还没来得及吃蛋糕，就漠然地指了指门口：“你回去吧，我累了。”
……
沈清沅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离开，是有征兆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她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我当然需要。”祝怀砚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看她的眼神有些焦急。
有很多很多话想解释，想对她说。
可重来一世，过往的种种形同上了辣椒水的鞭子，一鞭鞭地鞭策在他心上，火辣辣的疼，越是往前走，刑罚就越严厉。
甚至让他开始失去直视她的勇气。
-
自从祝怀砚的生日过去，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她，兴许是愧疚，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光辉洒向大地，他的阴暗面无处遁形。
祝怀砚出差了。
沈清沅按部就班的学习补课，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直至她最新一次月考成绩出炉，占据榜首位置，时靳位居第二。
时靳问她大学打算考哪里，学什么方向？
沈清沅摇摇头，有些纠结：“不清楚，还没想好。”
“你呢？”
时靳笑了笑：“我也没想好。”
在她的印象里，时靳后来考进了清大，进了经济管理系，但他无心继承公司，后又对游戏开发感兴趣，便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开了游戏公司。
沈清沅忽然有点迷茫，自己努力的方向，究竟该是什么。
她该不该奔着清大冲刺，能不能冲得上不可说，其次，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这个问题延续到周末，沈清沅才留意到祝怀砚已经出差两周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也不会回来。
沈清沅是这么想的，可当她下楼热牛奶时，恰巧又碰见才从外地出差回来的祝怀砚，身着黑色长款风衣，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傲然立于雪中。
他从门外携了一缕冷风，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没睡？”祝怀砚合上门，手中提着袋子。
沈清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假如我不跟你考同一所大学，你会生气吗？”
“你会离开我吗？”祝怀砚脱下外套，随意搭在衣架子上，眼睑下浮现一丝倦意。
沈清沅摇头：“不会。”
“为什么不想跟我考同一所学校？”祝怀砚走近她，给她递带回来的礼物袋。
沈清沅接过，有几分纠结：“可能那并不是我所追求的。”
如果说她以前费尽心思，努力追上祝怀砚，已经追到逐渐丧失自我的地步，不知自己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那么现在，她更想为自己而活，为自己重新定制一份属于自己的未来。
袋子里躺着一个浅蓝色盒子，打开是条镶钻的铂金手链，他几乎每次外出，回来都会为她带礼物。
祝怀砚取出手链，慢条斯理地为她戴上，戴在她腕部美好得恰到好处。
她手骨纤细白嫩，戴上手链，为她平添几分优雅贵气。
“无意中看到的，很适合你。”祝怀砚缓缓收起目光，企图回避问题。
意识到这问题无可避免后，才转头看她。
“那就往你所追求的方向走，怎么？你是怕我追不上你的脚步吗？”
沈清沅很惊讶他的变化，换在以前，他巴不得将学校搬到她跟前，再强行绑着她去上课。
“不是，你变了很多。”
祝怀砚只是笑道：“如果我的改变能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么，我愿意无条件为你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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