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火急火燎的电话震动声响起。
“峻翔，什么事？”
云皛正在『今朝』饺子馆吃蟹黄鲜虾云吞，拿起桌上的手机接起电话。
“三白，快来工作室！”
峻翔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和紧张，甚至还有一丢丢神秘。
“怎么？物业要减房租了吗？”
云皛问。
“你是不是没睡醒？竟然做这样的春秋大梦？”峻翔在那边老气横秋地教训：“就算地球毁灭，房东们也不可能减房租的！你做点儿别的梦吧！”
“那是谁打款下单了？”
“打款没有，下单也没有！但是差不太多了，大客户！快来！”
说完峻翔挂了电话。
“……”
云皛看着挂断的电话，愣了半秒：“什么大客户啊？全球500强？”
峻翔既然这么说，那说明对方的意向比较明确。算了，她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是条小肥羊呢！绝对绝对不可以把送上门的财神爷拒之门外！
她将最后三个饺子一起塞嘴里边嚼边跑，差点在半路噎死！
看来，“人为财死”是个写实词。
“哎哟哟，云小姐啦，好耐冇见！”
云皛刚踏进工作室的门，就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操着一口广式普通话迎过来，双手抓住她一只手就猛握。她有些懵，一时想不起眼前这位热情的老头是哪个？
“真系唔好意思！这摸早让雷地公西，实在系对唔住啦！”
她赶紧一脸笑着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手抽出来，一边内心领着他往洽谈室带，一边示意沚盈拿好茶叶：“先生，我们里面坐着聊！”
刚坐下来，老头道：“云小姐——，雷系不系不记得我啦？”
云皛正在思考如何答他礼貌些，就听他道：“我系薛承强啦！小强！上次须载寺拜佛，『盛王府』徐总一起的啦！记唔记得？”
经此提醒，云皛忍着想笑的冲动终于想起来了。
徐盛玄介绍的薛总！
看来，徐盛玄说到做到，确实有帮她。
薛承强头发已经花白，熟人在一起时，常对人自称“小强”。为人处事很是谦卑，谦卑到近于卑躬屈膝的地步，很能放得下身段。公司是做外贸瓷器的，品牌叫『御筵坊』。专门仿制皇家瓷器，出口欧美。看他财大气粗的样子，看来生意做得非常不错……
“现在这个客人越来越难伺候啦！真tmd讨厌啦！产品做好了还嫌我们图片不好看，真系tmd鸡蛋里头拣骨！昨天跟『盛王府』徐总讲起折个事情，他就怪我啦！他话：上次给你介绍那摸好的摄影师，你竟然唔当肥事！云小姐，不好意西，怪我！怪我！”
“啊，是吗？”
云皛一边笑着听他吧啦吧啦讲前因后果，一边烧水沏茶。
薛承强还在努力倾述：“昨天到徐总拿里去，看到你给他拍的菜品，套用一句你们年轻人的话——‘真系绝绝子啦’！”
沏好一杯，递到他面前：“薛总，您过奖了！”
“嘿！真么会！”薛承强一挥手，在桌上敲了两下，拿起茶杯：“我们的产品就要折样的效果和档次啦！徐总真是没有介绍错人！”
薛总说得渴了，抬起杯子一口就闷了下去！
云皛连阻止都没来得及，就看到了薛总被烫得咧嘴伸舌，着急忙慌哈气的狼狈样子！
“啊！薛总有没有烫到？！要不要紧？！”
云皛慌忙站起来，伸手给他舌头扫风。
心道：这一大早的，可千万别钱还没开挣，就把客人送进了医院！
沚盈实在忍不住，放下一盘水果赶紧溜出去笑。
薛总脸上虽然痛苦，却挥着手说：“不打紧不打紧！我们这些老人家，皮糙肉厚着呢！烫不死的啦！我说云小姐啊！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我那边看看？……”
他倒是不忌讳，一大早就把“死”字挂嘴边。
云皛缩了一下脖子，暗暗庆幸杯子迷你，只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沏的又是七分满，才没有酿成大祸。要是大茶杯，可能就要打意外伤害的官司了……
她这边正在腹腓，薛总又开始摇头嫌弃她的茶具了：“我说云小姐呀！你这套茶具好看系好看，但是档次还是不够！”
云皛陪笑道：“不好意思，薛总。我们是粗人，就是喝着解解渴而已，没什么讲究。改天我就去买档次高一点的茶具，买好再请您来喝茶！”
“还什么下次！就这次啦！”薛承强道。
云皛啊了一声，道：“这……来不及了吧！薛总，下次来，你一定有高档的茶具喝！”
“不系要你现在就去买！年轻人的思维真的就是……，”云皛又要陪笑道歉，薛承强说：“折样子，你去我公司拿一套新品过来！”
“啊？”云皛连续懵逼。
刚要答话，他又道：“算啦算啦，我叫人送过来！”
“现在？”
“现在！”
“……”
这是什么神仙？一大早来她这里吐槽茶具，一个不顺意马上要拿新茶具，喝口茶而已，有这么讲究吗？
见他拿起电话就要打，云皛连忙阻止：“那个薛总，不用马上送过来，如果我过去，顺道就拿回来了嘛！坐会儿，我们聊一聊先。”
“对哦！那我们现在走？”
说着，薛总已经站起来了。
“啊？”
云皛惊问：“这就走吗？”
“云小姐还没吃早餐？”薛总惊问。
“走走走，到我公司去吃，我们工厂的食堂很大，什么早餐都有，豆浆油条包子馒头葱油饼，炒米粉炒河粉肠粉白粥通通都有，随便挑啦！”
“啊，不是。薛总，我吃过早餐了。”云皛赶紧说。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没有吃早餐！我们家几个兔崽子，成日瞓到日晒三竿先起身，不食早饭，我还以为你跟她们一样呢！”薛总这才坐安稳了。
“没有没有！我很勤奋的！”云皛赶紧又说：“当然，我不是说你们家那几个懒哈，他们又他们的作息时间！每个人不一样的！”
云皛笑，给他续了茶：“薛总工厂福利真好！还招人吗？呵呵~”
“哈哈哈……云小姐真是爱开玩笑！我们工厂流水线每天12个小时，很辛苦的！所以才要让他们吃好喝好的嘛！现在的工人不比以前，吃不好要闹的！”
“那我们谈谈产品拍摄的事？”云皛把话题拉回来。
薛总却不屑于谈：“产品嘛，都拍就是啦！有什么好聊的？直接去看不是更简单？”
“那个……，薛总，请问您的公司在哪里的？”
薛总一拍大腿：“哎哟，说了半天！忘记了！你等我两分钟。我有资料的，在车上，我去拿我去拿！云小姐，不用起，车子就在外面，我去拿就好了！”
“不是，薛总。这是28楼。”云皛提醒。
薛总终于醒悟：“啊？——”
“要不，我们一起过工厂去？”薛总扶着椅背问，“不远，就在西郊老工业园里，开车不到一个钟。好快的啦！”
西郊老工业园，云皛去过一次。
工业区虽老，但里面全是大厂。
随便提溜一个出来，规范至少都在2000人以上，台资、港资、日资都有，每天的吞吐量可想而知。若是能谈成，必是一个大单！
她还记得，她当时是去一个做劳保工作鞋的厂子里拍鞋。那鞋，和普通的鞋不一样，底全是钢底，面全是牛皮，特耐磨损。有的鞋子一只就有几斤重，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穿的。厂方送了她一对男款样鞋，可惜不对白书翃的脚码，到现在还在家里的杂物柜里躺着，毫无用处。
按理说，这样公司的老板不可能因为拍摄的事情来亲自见摄影师，更别说详谈细节。如今这样，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徐盛玄的面子。
看来徐盛玄的面子好使。
这薛总如此买面子，难道他是有求于徐盛玄？
云皛思虑片刻，想到跟下面的人商量具体拍摄方案更为有效率，便决定跟他去一趟。于是站起来道：“好，薛总，你等我五分钟，我交代一下工作室的事情就走！”
“好好好，没有问题。”
薛总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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