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旅程，总是被无数个“为什么”簇拥着。
在这些疑问中，我们汲取知识，实现蜕变，一步步走向成熟。
日月匆匆，如穿梭的梭子，春去秋来间，十二年的时光仿若白驹跃过狭窄的缝隙，转瞬即逝。
阿末已经长大，踏入了校园，每天都在学习与生活的琐碎中穿梭。
她会仔细观察周围人的一举手一投足，时而眉头轻皱陷入思索，时而嘴角上扬展露开心，时而满眼好奇渴望求知。
元正的状态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看着家里除他之外的五口人，隔三岔五便会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那骂人的词汇就像被固定住了一样，翻来覆去总是那些贬低与侮辱的话语。
老话说，长期挨骂会变傻，可这五口人，竟没有一个站出来反抗，依旧各自做着该做的事，仿佛那些辱骂不过是耳边无关紧要的风。
这一天，天空被厚重的乌云压得阴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悬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元正一整天都躺在西屋，好似与这压抑的天气融为一体。
娇兰送去了一次饭菜，从西屋出来后，对着阿末、兰兰和壮壮说道：“你爸身体不舒服，你们别进去打扰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兰兰和壮壮一听，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开，到一旁玩耍去了。
阿末却独自坐在屋檐下，双眼盯着地上那群忙碌的蚂蚁。
它们正齐心协力地搬运着食物碎屑，小小的身躯在这一方天地里不知疲倦地穿梭，好似在完成一项无比重要的使命。
阿末看着它们，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好奇。
就这样，一家人安静地度过了三天。
第四天，阿末依旧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沙包。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院子里，为地上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娇兰给元正送完饭，许久才从西屋出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像。
过了一会儿，娇兰又提着一壶水走进西屋，隐隐约约有细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只听元正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可能真是遭报应了，不该那样对阿末，这现实报应来得可真快啊。”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悔与虚弱。
娇兰轻声回应：“管她呢，就算啥都早知道，又能怎么样。”语气平淡，却又似乎藏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两人压低声音又交谈了好一会儿，西屋才重归寂静。
娇兰走出西屋，直接出门，边走边扯着嗓子喊道：“兰兰，壮壮，赶快回来！”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阿末此刻完全沉浸在元正和娇兰的对话里，心中满是疑惑。
“什么是报应？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现实报又是什么意思？”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她，拉扯着她的情绪。
虽然听见元正娇兰的对话让阿末觉得不舒服，可是她也知道，她也要靠着娇兰和元正活下去，在难听的话也只是压在心里。
暑假作业早已做完，阿末只能百无聊赖地窝在家里发呆。
湛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像蓬松的般随意飘浮着，一架飞机呼啸而过，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痕迹，像是天空中被划开的一道口子。
每当看到飞机，阿末就兴奋不已，心中想着：“原来书上写的飞机只有一点点大，可老师说过，降落下来的飞机很大很大，可想而知，飞机飞得多高啊。”
采婆婆不知去了何处，院子里静悄悄的。
阿末听到院子门被打开的声音，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
兰兰和壮壮穿着黑色的健美裤，搭配着红蓝色的上衣，玩耍归来。
他（她）们两人像是完全没看到阿末一般，径直走过，在他（她）们眼中，阿末仿佛是个透明的空气人。
最近地里没什么农活，大家都在家中歇着，积蓄力量，为十几天后的夏收做准备。
吃过晚饭，阿末照例去观察她的蚂蚁，今天蚁群中还多了一只绿色的大毛毛虫。那毛毛虫在蚂蚁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被蚂蚁们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包围着。
娇兰又去给元正送饭，这次也不知娇兰说了些什么，只听元正声音很大地说道：“我现在好了，谁说有报应这回事？就没有报应。”声音在院子里格外响亮。
院子里的阿末听到元正的声音，急忙抬起头，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此时娇兰又压低声音断断续续地和元正说着什么。
突然，元正大声吼道：“我就要这样对阿末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这个世间就没有报应这一说，有的只有技不如人。”那声音中充满了蛮横与不屑。
短短几分钟后，元正披着衣服从西屋冲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的阿末。
他双眼紧紧盯着阿末，恶狠狠地说道：“你能把我怎么样，还收拾不了你了，敢在我家兴风作浪，我不但要收拾你，还要别人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末被元正的这些话惊得呆立在原地，心中满是恐惧与疑惑。
“什么叫兴风作浪，什么叫我是个什么东西？”
她不安地抬起左手，下意识地捏了捏衣角，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安与迷茫。
当绚丽的晚霞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铺满天空时，元正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阿末，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说道：“我就不信你还能活。”说完，便大步走进西屋，重重地躺了下来。
知识还是要学的。
教室里，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给整个空间添了几分压抑。
心思细腻的阿末，此刻满心都是乱糟糟的思绪，这些日子，她心里的烦恼就像杂草一样疯长。
她不止一次在心底悲叹：“不是常说虎毒不食子吗？可为什么我的亲生父母就不要我了？难道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这样的念头反复纠缠，让她上课也完全没法集中精神，成绩像坐滑梯一样不断下滑。
老师就像没看见一样，不闻不问，在同学们眼里，阿末似乎成了更好欺负的对象。
课间时分，教室里闹哄哄的，桌椅碰撞声、同学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同村同班的刚子，此刻正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粉笔，一边画一边眉飞色舞地叫嚷：“你们瞧好了啊，这就是阿末鞋子的鞋边，你们看这毛的形状，简直滑稽死了！”他那夸张的动作和绘声绘色的描述，引得周围好事的同学哄堂大笑，目光纷纷投向阿末，带着不怀好意的戏谑。
阿末坐在座位上，看着讲台上刚子那副张狂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涌，满心都是厌恶。
她紧咬着下唇，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疼痛来压抑内心的愤怒。
这时，有个男同学跟着起哄，扯着嗓子喊道：“嘿，要不咱把她的鞋子脱了扔外头去，看她能咋办！”
这话一出口，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更多的同学跟着欢呼，像是在期待一场有趣的闹剧。
刚子立刻来了精神，脸上挂着得意的笑，高声回应：“这主意不错啊！都听好了，走啊，你们谁先上？”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在起哄，却没人真敢动手。
刚子见状，壮着胆子慢慢朝阿末走去，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嘴里吐出的话却满是侮辱：“你个不知羞耻的，人家想要你的鞋，你还不赶紧脱下来，装什么清高，真不要脸！”
阿末看着刚子步步逼近，又听着周围同学们刺耳的哄闹声，心里又气又急。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元正说让她把刚子爸叫爸的事，顿时更是火冒三丈，心想：“就刚子这德行，他爸能好到哪儿去？还想让我叫他爸，做梦！”
想到这儿，阿末“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双眼直直地盯着刚子，大声说道：“我穿什么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就一双鞋，你也能在这儿大做文章，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吃饱了撑得慌！”
阿末的反驳让那些起哄的同学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大的笑声。
有人怪腔怪调地喊着：“刚子，人家说关你屁事呢！你是不是想穿女同学的鞋子啊？”
这一喊，教室里笑声更响了，刚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青一阵白一阵，感觉自己的面子被狠狠踩在了地上。
刚子恼羞成怒，双眼瞪得像铜铃，恶狠狠地盯着阿末，双手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咬牙切齿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
同学们一听刚子要动手，顿时作鸟兽散，一边跑还一边喊：“刚子要抢女同学的鞋，不给就打人啦！”都跑出了教室。
眨眼间，教室里只剩下阿末和刚子。
刚子看着四下跑开的同学，像是被抽去了底气，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不再和阿末对峙，灰溜溜地走出了教室。
阿末看着刚子离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刚才的紧张和愤怒还在心头萦绕。
一想到刚子的所作所为，再想到那莫名其妙的“叫爸”一事，她朝着刚子的座位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放学后，阿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孤独而又落寞的影子。
路边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看着路边熟悉的植物，阿末采摘了一些看着长势喜人的叶片，一边欣赏一边走向回家的路上，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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