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苏大人对初婳姑娘真是体贴入微啊！这情比金坚，羡煞旁人！不知二位何时好事将近啊？我也好早做准备，也好讨一杯喜酒喝喝！”
苏无名被熊刺史突如其来的催婚搞得措手不及，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偷偷瞄了一眼初婳，却见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桌上的菜肴，仿佛根本没听到熊刺史的话。
初婳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才能弄点辣椒来，这古代的菜肴虽然食材新鲜，但味道实在寡淡，她这个无辣不欢的现代人实在有些难以忍受。熊刺史的话她当然听到了，只是懒得搭理，毕竟她跟苏无名八字才有一撇，成亲什么的，还早着呢！
见苏无名不说话，熊刺史以为他害羞了，便更加起劲地调侃道：“苏司马莫不是害羞了？大丈夫成家立业，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初婳姑娘如此聪慧美丽，与苏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日成婚也是美事一桩啊！”
苏无名被熊刺史说得更加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求助地看向卢凌风，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围。
卢凌风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甚至还火上浇油道：“熊刺史说得对，苏无名，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你可要抓紧了，别错过了这么好的姻缘。”
苏无名狠狠地瞪了卢凌风一眼，这家伙分明就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费鸡师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煽风点火：“是啊是啊，苏无名，你要是再不抓紧，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哦！”
苏无名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来起哄？
初婳红着小脸偷偷看苏无名，苏无名被众人调侃得坐立难安，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乳猪，只得干笑着说道：“熊刺史说笑了，初婳姑娘年纪还小，婚姻大事，等过几年再说也不迟。”
费鸡师捻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唉，苏无名啊苏无名，你也是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眼角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到时候初婳姑娘青春貌美，你却成了个糟老头子，啧啧啧，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喽！”
苏无名被费鸡师这番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狠狠地瞪了费鸡师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老费，你莫要再胡说八道！”
费鸡师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欢了：“哟，恼羞成怒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啊！也难怪，初婳姑娘这般人物，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只可惜啊，你苏无名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苏无名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偷偷瞄了一眼初婳，却见她正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熊刺史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费先生就别再打趣苏司马了。来来来，大家喝酒吃菜，今日不醉不归！”
众人纷纷举杯，气氛这才缓和了一些。
苏无名借着喝酒的功夫，偷偷观察着初婳，见她神色如常，心中稍安。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抱得美人归。
“刺史，苏某在南州有一位故交，十几年没见，甚是想念。他是个书法家，叫颜元夫，不知刺史可否认识。”
苏无名此话一出，刺史和长史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沉重。
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楼下街道上传来一阵琴声。
琴声悠扬，如泣如诉，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这琴声与欢闹的酒楼格格不入，像是一滴墨水滴进了清水中，缓缓晕染开来，将原本热闹的气氛渲染上一层奇异的色彩。
费鸡师：“这谁家出殡啊？这哀乐之琴弹得都如此动听。”
“苏司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琴声之下所送之人应该就是您的故交颜元夫了！”
熊刺史话音刚落，苏无名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颜元夫，他少年时代最好的朋友，竟然就这样死了？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问道：“熊刺史，此话当真？”
熊刺史和长史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重地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颜先生前几日突然暴毙，今日出殡。”
“暴毙？”苏无名喃喃自语，眉头紧锁。颜元夫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暴毙？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不简单。
初婳见状，轻轻拉了拉苏无名的衣袖。
苏无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他转头看向初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许久未见老友，乍闻噩耗，有些难以接受。”
苏无名快步走到露台边，向下望去。楼下街道上，一支送葬队伍缓缓行进，白色的幡旗在风中飘荡，如同一缕缕幽魂。
队伍中央，一口黑漆棺椁被八人抬着，显得格外沉重。哀乐声正是从队伍前方传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怀抱一把古琴，神情哀伤地弹奏着。
一阵风吹过，几片纸钱从空中飘落，落在苏无名的脸上，像冰冷的泪滴。他伸手拂去纸钱，心中五味杂陈。十几年未见，再次相见竟是阴阳两隔，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苏司马，节哀顺变。”熊刺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无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刺史关心。”
苏无名匆匆下楼，初婳紧随其后。
初婳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苏无名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悲痛：“我去送送他，故人一场……”
初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追上送葬队伍后，苏无名向领头的说明了来意。那领头的见是朝廷命官，不敢怠慢，便让队伍停下。苏无名走到棺椁旁，深深鞠了一躬。
“元夫兄，无名来迟了……”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初婳站在一旁，看着苏无名悲伤的神情，心中也有些难过。她虽然没见过这位颜元夫，但从苏无名的反应来看，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厚。
……
送葬队伍重新上路，苏无名一行人回到了费鸡师收拾好的司马府。
回到司马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暧昧气息。苏无名平日里稳重自持，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走路都同手同脚，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
他时不时偷瞄初婳，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初婳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她想起饭桌上熊刺史那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有长史那恨不得立刻给他们办喜事的眼神，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那个……”苏无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含着一块热炭。
“婳儿，你……你别听他们胡说。”
初婳扑哧一笑，故意逗他：“胡说什么？难道苏司马觉得我们不般配？”
苏无名顿时慌了神，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初婳看他窘迫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但也不忍心再逗他，便柔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觉得他们说得太早了。我们才认识多久……”
苏无名其实挺担心过几年自己年纪大了，婳儿就看不上自己了。他比婳儿年长许多，虽然他自己觉得正值壮年，可万一婳儿喜欢的是年轻俊俏的小郎君呢？
这念头如同鬼市里卖的活跳虾，在他心里上蹿下跳，搅得他心神不宁。
“婳儿…”苏无名鼓起勇气，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哼哼：“我…我…”
“嗯？”初婳歪着头看他，一脸天真无邪。
苏无名被她看得脸颊发烫，原本想好的那些深情款款的表白，此刻却像煮烂的糊糊，怎么也倒不出来。
“我…我就是想说……”
苏无名憋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那个…熊刺史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初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苏司马，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苏无名这下更慌了，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我们可以…可以…”
他“可以”了半天，也没“可以”出个所以然来。初婳忍不住又笑了。
“苏无名，你不用这么紧张。”初婳走近一步，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我知道你的心意。”
她身上的馨香萦绕在苏无名鼻尖，让他一阵晕眩。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初婳，心跳如擂鼓。
苏无名仿佛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初婳的手指在他眉间游走。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似的。
“苏无名，你真的…很好。”初婳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我…我知道。”苏无名笨拙地回答，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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