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冗颔首，挥起轩辕剑便朝着男子打去。
这一剑挥出的很快，并没有任何的技巧在里面。
光是这样纯粹的剑术，便已经是一个鲜少有人抵达的境界。
“面对敌人，可不能保留实力。另外——阿泫的速度，有些慢哦。”
男人笑眯眯说完，在剑尖触及他肩膀的那一刹，整个人化成了残影。
下一瞬，他出现在沈冗身后，朝他背部出剑。
少年眼神一厉，扭头持剑打歪剑尖，又是一剑刺出。
男人的身形再一次化成残影。
如此数个回合后，哪怕沈冗用了自己悟出来的剑招，也仍旧触碰不到男人的半片衣衫——
他拼出最快速度打出的一剑，也能被男子轻而易举化解。
到了这时，沈冗彻底明白过来一件事。
在他眼里快到极致的剑法，于对方眼中，根本就是蜗牛在爬。
男人领悟的剑道，在他的认知之上。
或者说，在整个人族触及到的剑道之上。
一番比试下来，沈冗擦了擦脸上的汗，抱剑同男子作揖：“师傅，我输了。”
“不要轻易说输。”
“弟子受教。”
“还记不记得，在人间界时，那个名唤玉泽的仙族小友教你的博弈之术？”男人问。
“记得。”沈冗颔首。
男人拂袖朝虚空一挥，偌大的棋盘在虚空出现，紧接着出来的便是快速移动的白子，和固定不动的黑子。
“黑子棋局我已布下，白子的位置会在每一个眨眼的功夫内瞬息万变。用你手中的剑击中白子，让它停在你想让它停的位置。当白子落满棋盘，棋局没有破解时，这盘棋阿泫便输了哦。试试吧。”男子说罢，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沈冗看着那棋盘。
棋盘上半数黑子，已经形成局面。
想要让白子反攻，必须要步步谨慎。
可这上面的白子，它快到让沈冗根本看不出来有白子的存在。
又该如何击中，让白子落在它该落的位置呢。
沈冗并没有急着出剑，而是用神识闭眼感知白子的移动轨迹。
每一颗白子的移动轨迹都毫无章法，但速度都是一样的。
也便是说，某一个瞬间，会有两颗白子，甚至无数白子进行他看不到的摩擦碰撞。
只要利用好碰撞这一点，便可让白子顺利归位。
那么……
沈冗放开神识，盯紧棋盘。
片刻后，无数挪动的白子慢慢在脑海中浮现出完整的身形。
沈冗分散神识，捕捉着每一个白子的移动轨迹，当看到两颗白子即将碰撞在某个位置时，他骤然睁眼出剑。
就是现在！
剑气挥出，并未斩到白子，而是穿过棋盘飞向远处。
沈冗呼吸一窒。
忘记把挥剑时的速度和距离计算进去了。
如此一来，就必须提前进行轨迹推演。
这些白子变化之快，让少年有些措手不及。
思忖片刻，沈冗闭起眼睛，开始全神贯注地感知每一颗白子的行动轨迹。
慢慢的，他发现白子不是没有规律地移动，它们的移动规律很复杂，因而一开始没有发现。
发现白子的运动规律后，沈冗的脑海开始迅速计算。
挥剑的速度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快，便按照八成力道来计算。
八成力道挥出去的剑气，抵达棋盘大抵是一秒八五。
而他要计算的便是，每一颗白子一秒八五后停留的位置。
还必须得停在准确的地方。
这可是个庞大的工程啊。
沈冗计算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抬起手中长剑朝前面挥了出去。
“叮！”
只听一声清脆的巨响，第一课棋子成功落在格子之间。
沈冗睁眼望去，看到棋子落下去的位置，目光微微一亮。
成功了！
好，继续！
如此循环往复，沈冗成功让十颗白子定位。
但是从第十一颗白子开始，白子移动的速度又往上翻了一番。
又需要重新计算了。
沈冗皱着眉，开始重新感知这些白子的移动速度。
咦……
这些白子……
它们的移动轨迹组合起来，怎么有亿点点像……剑招？
剑招？
少年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一种极其玄奥的状态。在这种状态内，少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大脑一片空白间，棋子的移动轨迹变得格外缓慢而清楚。
难以言喻的兴奋在沈冗心间蔓延，当这种情绪蔓延到极致时，他猛然睁眼朝前挥出了一剑。
这一剑慢到了极致，比蜗牛都要慢的那种。
而它给人的感觉，便是随便来一个蹒跚学路的稚婴，蹒跚行路的老人都能轻松地躲过去。
却也是这一剑，在抵达棋盘的那一瞬间，让所有的白子现出身形，并落在了正确的位置。
棋局，破解了！
回过神来的沈冗，低头看着手中熠熠生辉的轩辕剑，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挥出一剑，这一剑慢到了极致，却破解了棋局。
若说之前的剑是快剑的话，那么这一剑，便是慢剑，慢到极致的剑。
可是挥出那一剑后，沈冗再想挥出同样的一剑，却发现自己发挥不出来了。
“快剑虽快，却有迹可循。慢剑虽慢，却包含章法奥义。这世间万物都有相对一面，阴与阳，水与火，快与慢。能利用快与慢的规则，在短短二十天内破解棋局奥义，不愧是我的阿泫。”
在棋局彻底消失的那一刹，男子微笑着出现在沈冗面前，毫不吝惜地夸赞起来。
沈冗耳朵有些发烫。
他朝男子作揖，道出心中疑惑：“师傅，弟子领悟了快慢剑法，为何只有一瞬间？现在再想试一下这剑法，却是发挥不出来了？”
“倒不是发挥不出来了。而是阿泫一上来，便领悟到了快慢剑法的最高境界，快慢相融，这才误以为自己碰着了瓶颈。不妨试着将快慢分开琢磨，待到分别悟出些了什么，再进行相融推演。”男人微微一笑。
沈冗若有所思，决定先从熟悉的领域开始琢磨。
那便从快剑开始吧。
沈冗捻诀变出几座大山，又化出高山流水，站到瀑布底下开始盘膝打坐。
快，快到极致便是肉眼不可见。
让敌人未曾反应过来，剑招已经结束，这便是快。
这是人族口中定义的快的一部分。
想要琢磨快慢剑法，便要突破人族思想的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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