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头被怼得哑口无言，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仵作走进堂屋，来到狄仁杰面前，拱手禀报。
“主厢房中的死亡男子，四十三四岁上下年纪，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大刀伤痕，是致命伤，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浑身上下并无其他外伤和中毒迹象。”
仵作缓了一口气，“死亡时间是昨天夜里酉时五刻到七刻之间。”
家主孙六郎是死于初更之前，仆人孙老汉初更才回到孙宅，应该可以排除孙老汉的杀人嫌疑。
狄仁杰微微颔首，看向仵作，“仵作，其他人呢？”
“主厢房中的死亡女子，三十八九岁上下年纪，脖子处也有一道很深的大刀伤痕，同样，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孙六郎夫妇都死在床铺上，都是一刀毙命。
主厢房的门是虚掩着的，门窗完好无损，凶手是如何进入房间的呢？
难道是孙六郎夫妇忘记关门了？
目前来看，似乎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狄仁杰点了点头，示意仵作继续说。
仵作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余四人也是同样的死法，死亡时间也差不多，只是略有一些不同。”
狄仁杰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死者有哪些不同？”
仵作搓了两下几乎冻僵的双手，“一旁厢房的青年男子，应该是开门时，被凶手杀死的。”
狄仁杰略感有些欣慰，“这一点从屋门虚掩着，门窗却完好无损，也可以推测出，那么凶手可能是孙少爷认识的人。”
随后，根据仵作所说，一间仆人厢房中的仆人，也是死于开门时，可能也是认识凶手。或者听到敲门声，随便就打开了房门。
而茅厕外的那名仆人，应该是死于走出茅厕时，偶然碰到凶手，被凶手正面杀害。
门房中的仆人开门时，遇到了凶手，惊慌之下，拿起屋中的凳子进行自卫反击，最后不幸毙命。
狄仁杰略感有些惊讶，这些和勘查的结果差不多。
沉默片刻，狄仁杰看向孙老汉，“孙老汉，你可知道孙六郎家的钱财都放在何处？”
“老朽不知。”
孙老汉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
其余众人见状，都看向孙老汉，等待他说出什么线索。
犹豫了一下之后，孙老汉挠了挠头，“平日里，少爷经常向老爷要钱。老朽想来，钱财应该都在老爷手中，至于放在哪里，恐怕只有老爷知道。”
看来孙六郎家的钱财，应该都放在主厢房房梁上的那口箱子中。
现在钱财被洗劫一空，单从房梁上取下银子，就不是一个凶手可以做到的，所以凶手一定不是一个人。
是谁泄露了钱财的藏匿地点？
既然凶手是孙少爷认识的人，很可能就是孙少爷透露的，毕竟他还年轻，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狄仁杰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孙老汉，“孙老汉，孙少爷有没有什么熟人？”
孙老汉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大人，少爷平时有不少酒肉朋友，不过老朽并不认识。”
“哦？”狄仁杰皱了皱眉头，露出一丝疑惑。
孙老汉想了想，“平日里，少爷经常半夜回来，每一次都是喝得醉醺醺的，老朽曾经问少爷从哪里回来，他每次都说会一会几个朋友。”
问完了话，狄仁杰告诉孙老汉将此事保密，并且要随叫随到。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东方破晓。
狄仁杰看了一眼困倦不堪的众人，深吸一口气，“狄浦，你让吕主簿安排六房吏员查一查孙六郎的亲属，包括孙夫人和各仆人的，通知他们来认尸。”
“是，属下这就去。”狄浦拱了拱手，转身前往县衙。
随后，狄仁杰吩咐忙碌一夜的众人，休息半天，午后继续查案。
常乐县衙。
约莫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狄浦来到六房，找到主簿吕有德，说明来意。
吕有德不敢怠慢，赶忙带着六房吏员赶往档案库，根据孙老汉提供的死亡名单，逐一查找死者的家属。
经过一番翻找，最终查到了孙夫人的亲属和几个仆人的亲属，已经安排衙役前去，通知这些亲属过来认尸。
而孙六郎的户籍档案残缺不全，没有找到其父辈和兄弟姐妹的记录。
吕有德赶忙将所有查到的信息记录下来，交给狄浦。
狄浦接过来，看了一遍，决定待这些亲属前来认尸时，查访一下这些人。
常乐县衙，西北郊区。
中午时分过后，大雪渐渐停了下来。
江六郎的宅院前，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们，他们不怕东北风的寒冷，个个伸着脖子向门里张望。
这些人看到有衙役把守孙家大门，都十分好奇，没过多久，他们开始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起来。
……
“孙家是周边的大户人家，不知道为何有衙役在此把守？”
“唉呀，他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遭遇了江洋大盗？不像啊，没看到孙老爷一家人出来哭诉。”
“你说得对，难道孙家遭遇了不幸？”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郑武来到孙六郎家的院门前，正要走进去，听到这些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于是停下脚步。
这些邻居们，或许有一些人是孙少爷的熟人，也可能知道孙少爷的狐朋狗友。
嗯，不如问一问他们。
郑武转身走到众百姓面前，清了清嗓子，“诸位乡邻，你们谁知道孙少爷有什么朋友吗？”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停止了议论，纷纷看向郑武。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回答，郑武摇了摇头，迈步走进孙家宅院里。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李文扬和段诗雨来到孙六郎家的院门前。
分开围着的百姓们，二人就要往里走，就在这时，“等一等。”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李文扬和段诗雨回头一看，人群中，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正在向他们招手。
二人赶忙走到那名瘦弱的男子面前。
“这位大哥，您有什么事？“段诗雨笑着看向那名男子。
“你们不是要找孙少爷的朋友吗？”瘦弱的男子眨巴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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