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戴燕如和邓朝霞走后，何亦聪才回过神来，刚才戴燕如不是以邓朝霞的同学身份与他说话，而是以仙岳市即将上任的市委书记夫人的身份跟他说话。
当他想明白此节时，突然脚下一软，要不是旁边的服务员扶他一把，恐怕就要瘫软在地上。
“吕……吕局长……他……他……”
“他什么他？是不是朱炳坤？是不是朱书记？”
“朱炳坤……书记的爱人说了：‘不要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工作上表现好，比什么都重要。另外，我们是来仙岳玩的，不想惊动其他人’。”
“我说你呀你……，自己学校的老师，背景怎么也不查清楚呢？还要威胁别人，明年评职称的事，我看你是这个校长不想当了吧？是不是还想回去教书？如果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何亦聪都快哭出来了：“没有，吕局长，你可得帮我。”
“你赶紧回去，等邓朝霞回学校后，向她赔礼道歉，另外，她待遇的事，周一打报告到局里，我马上批，特事特办，年前就要办好。你看她在工作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何亦聪一走，吕东亮马上直接给市长郭树松打了个电话。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情况紧急，吕东亮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是郭树松，出什么事了？”
郭树松心想，你最好有什么事，否则有你好看。
吕东亮急忙说道：“郭市长，新来的朱炳坤到了市里。”
郭树松眉毛一跳：“朱炳坤到了市里？你怎么碰到他了？”
自从原书记唐跃荣调市政府担任副秘书长后，他就开始运作。
原本市里也有意让他担任书记，结果，半路杀出了程咬金。
刚开始的时候，也还有一种声音，想让他当书记，朱炳坤当市长，毕竟朱炳坤搞经济出了名，当市长也很合适。
但最后，却让朱炳坤当了书记，自己只是市长。
郭树松心里要是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我在一中旁边红嫂饭店吃饭，正好听到他跟一中一个老师在聊天，他们是同学关系。”
“他知道你的身份不？有没有说什么？”
“朱炳坤没说什么，但他爱人说了，不要打扰他们，也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郭树松淡淡地说：“朱炳坤不说，他爱人说的？朱书记好大的架子。”
自己给下面的干部做指示，除非是借秘书之手，也不敢让老婆转达吧？朱炳坤这谱，摆得比一般人大多了。
他却没想到，是吕东亮避重就轻，歪曲了事实。
“当时他已经走了，好像是去市玻璃厂了。”
“市玻璃厂？好，我知道了。”
“郭市长，我们要赶去玻璃厂吗？”
郭树松没好气地说：“去玻璃厂干什么？他不是说了么？不喜欢打扰。而且，他也没上任，目前还不是我们仙岳市的领导。”
朱炳坤和田博，此时已经到了市玻璃厂。
这是一家有二十多年历史的国有企业，刚开始的几年，确实很辉煌，但近几年，产品结构单一，质量跟不上市场的需求，再加上管理不善，工厂已经处于停产状态。
朱炳坤走进玻璃厂的车间，空无一人，机器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有一段时间没生产了。
朱炳坤给田博递了根烟，问：“田博，你觉得玻璃厂还能再次辉煌吗？”
“必须引进资金，加强管理。厂里的技术力量有，也在研制最新型的浮法玻璃，效率高，成本低，但无奈，厂里已经没钱了，听说工资还是贷款发的。”
朱炳坤问：“玻璃厂的规模很大，厂区内走动需要开车，可见当初也是很辉煌的。玻璃的市场需求应该很大，为什么你们却越走越远，连工资也发不出来了呢？”
田博苦笑道：“好的技术员和工人，都被附近的民营玻璃厂挖走了。人家给的工资高，一个月顶咱们三个月，谁不心动？”
朱炳坤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不走呢？”
“我这个人懒散惯了，而且喜欢搞研究，只要厂里还在发工资，我就不会走。”
“如果下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呢？”
田博苦笑道：“那也要再等等，家里真要是揭不开锅了，那就真的只能去其他厂了。”
“看来你对玻璃厂还是很有感情的。你们的技术，能跟得上市场需求吗？”
“当然，我们的浮法玻璃，可以用在汽车上，还可以用于高档建筑， 是进行玻璃再加工的重要原片。”
“你们能生产手机上的玻璃吗？”
田博很有自信：“应该能生产。”
“汽车玻璃呢？”
田博苦笑道：“当然，目前市场上任何玻璃，我们都能生产。奈何，没有订单，而且需要投上千万升级生产线。”
“那是你们的仓库吗？”
“对，那里生产的都是普通平板玻璃，后面露天存放了几万吨的平板玻璃。”
“既然没有订单，也没有市场，为何还要生产呢？”
“不生产，工人就没事干，也无法贷款，哪怕是生产卖不出去的玻璃，也必须生产。”
“这种普通平板玻璃，目前还有市场吗？”
“市场其实还有，但我们的成本过高，当然，质量也比市场上的普通平板玻璃要好。但我们的出厂价，已经高于市场零售价了，自然只能堆在厂里。”
“你们厂长郑义存是个什么样的人？”
全市所有的领导干部，朱炳坤都记得名字，也知道他们档案上的情况。
而全市所有的国有企业管理人员，包括玻璃厂的厂长，和副厂长，他都知道。
田博苦笑道：“郑厂长也很想重振玻璃厂的雄风，奈何，市场已经不需要我们的产品了。哪怕他再有能力，也不能力挽狂澜。”
朱炳坤随口问道：“你很支持郑义存嘛。”
一般来说，厂里效益不行，所有人对厂长都是一肚子怨气。
田博说道：“郑厂支持我们搞研究，他说过，没有好的技术，就生产不出好的产品，更不可能有好的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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