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护士的提醒。
妮璐如梦初醒地回过神，下意识地转动眼眸，环视周围。
此时在她目之所及的画面中。
那名为‘正常世界’的显卡依旧处于故障之中，时不时就会加载出一些奇怪的幻觉。
或是护士的面容会突然变成扭曲的怪貌。
或是周围的地板会成为遍布尸骸的深坑水潭。
又或是前方明亮的空间，会再次变成某个令她心悸的阴暗小巷。
一个影子正被吊在半空，那似乎是童年永远也追不上的母亲身影。
但此时她们近在咫尺，似乎只要稍微伸出手并发动能力，就能再次与她重逢。
不过面对这等拙劣的把戏，妮璐自然不会上当，毕竟此时的她又没有手臂。
倒是耳边偶尔响起的尖啸让少女有些烦躁。
那声音听起来很像哥哥在临死前发出的绝望哀嚎。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错乱的画面和声音确实不再像之前一样频繁。
要不是体内的疼痛依旧强烈，以至于妮璐都产生了自己即将恢复正常的错觉。
所以这也是白的能力？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心里一边想着，红发少女在艰难的呼吸中再次回过头。
下意识地注视护士拿在手中，向她展示的两张卡片。
只见在左手边，那张绘有二次元风格图案的卡片上。
可以看见一名可爱的白毛少女正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板上。
而一张尺寸比自己身体还要巨大的披萨饼，就这么摊在她的身前。
她的双手各自抓住边缘，然后张开小嘴，将可爱的虎牙咬在面饼上。
一双赤红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正带着一脸幸福的表情吃着美味的食物。
“呵呵，她真的能做出这种表情来吗？我不信，除非让她在我面前吃给我看……”
“还有这是什么鬼披萨？有香肠、菠萝、草莓也就算了，我甚至还看到了鱼头和没有去壳的螃蟹？”
“这吊毛画师是怎么下得了手的？你犯法了你知道吗？强烈建议把它也送到白帝城来治疗一下……”
咧起嘴角，觉得十分有趣，但又同时感到辣眼睛的妮璐下意识地吐槽着。
而在不知不觉间，那有些躁动不安的心情，却是神奇地平复了下来。
少女入神地看了一会，心里想象着对方吃饭的模样。
接着有些艰难地移开视线，看向另一张印有真人的卡片。
随即妮璐就发现，这上面的照片正给她带来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画面中，银发赤瞳的少女似乎正在自拍。
她没有做出什么姿势，只是平平无奇地坐在某个地方，撇着嘴，红色眼眸带着几分懒散看向镜头。
而从背后瓷砖上反射的倒影，还能看见正亮起闪光灯的手机背面……
等等，这不是昨天晚上我们聊天时出现的背景吗？
思维不再如昨天那般混乱的妮璐凝神观察了一下。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下身，但是望着墙上瓷砖那熟悉的花纹。
以及拉开镜头后，边上被同样印入照片的厕纸盒一角。
红发少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昨晚在与自己聊天时，对方就一直待在厕所里。
所以你该不会是一边拉着肚子，一边在跟我煲电话粥吧？
好姐妹，真的是好姐妹啊……
妮璐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只是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就像你突然说美少女战士，在平时也会便秘和窜稀一样让人心里幻灭。
没想到白这个性格霸道，实力强大的神秘家伙。
原来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而且她还不介意展露在自己……在所有人的眼前。
只能说，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但在豁达与直率方面却意外地让人讨厌不起来。
而另一边，看着病人嘴角咧起的笑容，以及缓缓放松下来的脸色。
护士也松了口气，一边将卡片递给对方，一边笑着介绍道：“这些卡片是我们白帝城刚刚发明的辅助手段，能用来稳定病人的精神状态。”
“不过比起那些印刷品，这两张都是白帝大人为您精心准备的呢。”
“她说只要您能注意到除她之外的其他细节，那就说明您在精神上遭到的污染，已经有了很大的缓解……”
听着护士的劝慰，妮璐有些错愕地张了张嘴：
“啊？是，是这样的吗？白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她怎么知道的？”
而对此，护士则是与有荣焉地挺起胸，笑着回答道：“这一点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她才会是白帝大人啊。”
“恭喜妮璐小姐，您应该暂时摆脱了幻觉和噪音的烦恼。”
“所以也请您给白帝大人一些信心，相信她一定能治好你的症状……”
看着对方真挚的眼神，妮璐下意识地偏开目光，支吾道：“我这……我没有……好吧，我之前确实觉得那个家伙有些……”
不靠谱。
少女想了想，最终没有把这个失礼的评价说出来。
只是垂下眼眸，心情复杂地与照片的赤瞳静静对视。
丢，还总说我只是你的战利品，帮我就是为了你自己，所以没兴趣和我交朋友。
但是你对我这般上心，就算是真的朋友也不过如此了吧？毕竟你又不欠我什么……
反倒是我包括这条命在内都欠了你不少，这叫我以后怎么还？
当然，也有可能这家伙，以后留给自己的任务非常麻烦……
但不管怎样，妮璐都会选择承下这份情，并在心中将她当成最好的朋友来对待。
呵，谁能想到当初这个差点要自己命的家伙，现在却在想尽办法救我呢？
就像品味着一坛老酒。
妮璐越是回想起，自己差点被银发少女初见杀的那个夜晚。
就越是能感觉到，当时的对方在冷厉中，那种令她感到分外惊艳的美丽。
对了，还有那个黑发的阿馨。
虽然骗了我，但感觉也是个性格很好的家伙呢，很适合交朋友啊……
红发少女一边想着，心中对于接下来的手术也不再那么胆怯。
反正来都来了对吧，要是不幸噶了，就当把这条命还给阿白算了……
她勇敢地抬起眼眸，直视屏幕中已经如人间地狱般的手术室。
然后在下一秒，就像触电一般迅速移开视线。
不行，唯独这个不能多看一眼，不然心脏怕不是要停止跳动……
等等！对了，既然我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那是不是能转为保守治疗，暂时别那么快做手术呢？
妮璐眼睛一亮，小声地将自己的想法抛给身边的护士。
而还没等苦恼的对方想好怎么答复。
而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大门哐的一声被直接拉开。
同时一道无起伏的声音伴随着响声缓缓传来：
“很遗憾，并不能，因为你身上的情况并不代表有所好转。”
“相反，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彻底根除隐患，那你说不定将面临比死亡还要悲惨的命运。”
所有人抬起头，就看见银发赤瞳的少女大步流星地踏入室内。
挥手示意周围站立敬礼的护士开始工作。
没有等满脸错愕的妮璐说什么，白泽红肿的嘴唇翕动，轻声道：“当然这也不代表手术一定能成功。”
“但我相信，你也已经做好随时暴毙的心理准备了吧？”
“那么就现在开始吧，放心，万一真失败了也不用怕，因为手术室的旁边就是解剖室和标本室。”
“到时候你的遗体在经过彻底解剖后，将作为我最好的收藏品继续发光发热……”
红色的眼眸倒映着少女颤抖的身体，冰冷地说道：
“你会栩栩如生地活着，唯独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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