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在晨风中轻晃，李慕尘倚着朱漆廊柱伸懒腰“云苓！吩咐下去不用准备我们几个的早饭了，我们出去吃。对了，叫上高大人！”
高瞻远揉着乌青的眼袋踉跄跟上“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吃饭！”
高瞻远无奈只得跟着“大人，吃个早饭不用走这么远吧？”话音戛然而止——青石官道上晨雾未散，吏部朱漆大门前的石狮已近在咫尺。
“就这了！老板！四碗馎饦，十个包子，再来点小菜”李慕尘找了个早餐摊坐了下来“高大人，别客气，坐啊！”
看着面前的朱漆大门，高瞻远喉结滚动“大人，吃个馎饦没必要非得来这吧？”
“谢安顺的失踪让案子又陷入了僵局，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让他去东市街口的人。”
“明白！我们守在这，等他一来直接拿下！带回去严加审问！”
李慕尘捂着额头“老高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刑部郎中这个位置你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你们刑部就是这么办案的？”
“那大人的意思是……”
“依我所见，那个小掌固做这种事绝对不是一次两次，现如今决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引蛇出洞！”说罢取出五枚银锭“老高，事情就交给你了，能剩下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高瞻远见到银子当即答应下来“大人放心，包在我身上！”
高瞻远走进司封司值房里墨香混着霉味，高瞻远缩着脖子蹭到张德明案前时，晨光正爬上堆满卷宗的檀木架。
“张掌固，忙着呢？”
张德明见到来人愣了愣“你是……高大人！怎么，今天又要查什么人啊？”
“这次不查人，专门找你来的！”高瞻远见无人注意这里索性直接坐到张德明身旁“实不相瞒，老哥这次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高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不过是一个小小掌固，能帮大人什么？”
高瞻远拉过张德明的手拍了拍“能帮！太能帮了！就你能帮我。”高瞻远压低声音“谢安顺谢长史是你给指的道吧？”
张德明一把甩开“高大人！话可不能乱讲！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别不知道啊！帮帮老哥！我你也知道，刑部郎中一干就这么多年，眼看着当初的同僚都升官了就我一个还在待在原地，心里急啊！”
“高大人！听我一句劝，做人得知道知足。您一无家世，二无背景，布衣出身能做到从五品，官职可不低了！”
“唉”高瞻远叹了口气“是啊，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本来不抱希望，可见过谢长史之后我这心就安分不下来了，帮帮老哥，给指条路吧！”
“我是真不知道！”
高瞻远拿出一块银锭塞进张德明手中“现在知道了吗？”
张德明笑而不语。
又一块银锭塞进他的手中“帮帮老哥！”
张明德摇了摇头，继续看桌上的案卷。
高瞻远叹了口气，将第三块银锭塞入其手中“就这么多了！全给你了！”
“就这么多了？”张德明拍了拍高瞻远的胸口“我可听见声了！”
“好吧！”高瞻远心一横，取出最后两块银锭“这次真的全给你了！”
张德明满意的点点头，将银锭放入怀中“高大人，这可是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才帮你一把，他日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啊！”
“一定一定！”
张德明招了招手“附耳过来！就你这身衣服，换上官靴，将左侧衣角撕去一块，每日到东市街口等候，自会有人找上门！”
“多谢多谢！”
李慕尘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怎么样，要不要赌一赌高大人能剩下几块银锭？云苓你先说！”
云苓拄着下巴想了想“这位高大人贪财的很，我认为至少会私吞三块银锭！”
李慕尘笑着点点头“卿月你呢？”
“我赌他一块都剩不下！”
云苓有些吃惊“不会吧！那可是五十两银子！一个掌固敢吞下这么多？公子你呢？”
“我和卿月一样，赌他一块不剩！”
“为什么？”
“不急，先等他出来，看看谁输谁赢。”
不多时，高瞻远神色颓然的走出大门。云苓一见直呼“完了！看来是真的一块不剩了！”
高瞻远垂头丧气的来到桌前坐下“大人，打听清楚了，只需换上官靴撕去衣服左角等在东市街口即可。”
“有点意思”李慕尘玩味的笑了笑“穿着官袍太过扎眼，但若只换上官靴则不同，常人根本不会注意，但他们却以辨别身份。我朝以左为尊，死去左侧衣角则是表明晋升之路受阻，虽简单，却有效。”
云苓还不死心“不知道高大人花了几块银锭换来的消息啊？”
高瞻远瘫坐在条凳上，官靴重重跺地“别提了！五块全给他了！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他怎么敢！大人！案子水落石出之时，下官请求亲自带人抓他！”
李慕尘拍了拍其肩膀以示安慰“放心吧，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到时还让你亲自抄他的家！”
“公子，你还是说说是怎么猜到的吧！”
“你们想啊，既然有升官的法子，他为什么甘愿当个九品小官，不先为自己谋求升官呢？自然是此处的油水多又不易引人注意！而且，但凡想通过这等途径升官之人，多为奸佞，自然不缺银子，这人啊，见得多了，眼光也就高了。”
“大人所言甚是！我本想为大人省点银子，可那厮着实胃口太大了！”
李慕尘拍了拍其肩膀“老高，接下来还要辛苦你！”
高瞻远瞬间明白过来李慕尘想让他做什么“莫非大人想让我去街口引人现身？万万不可啊！我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们那可是杀手啊！连您手下的渡风都受了伤，我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老高，别激动！你看看我们这几个人，只有你最合适，放心吧，我们会暗中保护你的，况且，是因为你的过失才导致谢安顺失踪，渡风受伤，难道你不该将功补过吗？当然，也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五十两，怎么样？”
“大人！这不是银子的事！”
李慕尘直接打断他的话“一百两！”
“大人，事关生死……”
“二百两！”
高瞻远突然正襟危坐“生死事小，事关江山社稷、朝堂安稳，下官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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