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怀，我说了做人不能太坏吧？又想骗我，小骗子。”
沈澈又将人往怀里拢了拢，对顾怀的话他是一句也不敢信。
如果说他是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那顾怀就是演技高超的撒谎高手。
“真的，人们不都说爱上一个人的前奏就是觉得他可怜吗？”
“所以阿怀是觉得我可怜？”
“……有点。”
顾怀沉默了一会，觉得说是或不是都不太好，所以选择了折中。
“呵……是吗？那阿怀还真是有点进步了，至少不是希望我去死了。”
沈澈泛起愉悦的笑容，似乎终于有些开心了。
“所以可怜不算爱吗？我不懂。”
顾怀觉得这话题有些复杂，她不明白为什么激怒沈澈很容易，而要他开心却很难。
这些话不是他想听的吗？
“阿怀怎么平时很聪明的样子，一到感情上就成了笨蛋呢？好了，快睡吧。”
“别回避我的问题，你不回答我不睡。”
顾怀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自己也变得跟沈澈一样固执。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表明着主人的无奈。
“可能对别人来说可怜不算爱吧，但是对我来说是算的。
我曾经说过，即使你不爱我，可怜可怜我也可以。
这一点可怜，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顾怀沉默了。
也许这个问题她不应该问的。
因为听完他的回答，对他的可怜似乎更多了。
心脏第一次有了点又疼又痒的感觉。
她不懂，对这种未知的感觉也有些恐慌。
沈澈似乎对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盯着她的发顶看了会，又轻轻吻了吻。
谁也没有再说话。
等顾怀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有点凉。
看来离开有一会了。
顾怀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白轩立刻带着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他呢？”
“老板让我告诉您，公司有事需要出差，大概三天就能回来，让您安心养病，我留下来照顾您。”
“是吗？我都病成这样了，有必要留你在这看着我吗？我又跑不了。”
顾怀说话有气无力，即使睡了一夜刚醒，也没什么精力。
“老板不是这个意思……”
白轩想解释，却被打断了。
“不用解释，我无意为难你，照你老板说的做就好。”
听着耳边各种仪器的声音，顾怀看着窗外发呆。
她有些好奇公司出了什么事，毕竟在她印象里沈澈出差不多。
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呢？
当然是离开的机会。
“你说什么！”
沈澈的出差还没结束，便提前一天回来了。
因为顾怀出事了。
“你说她死了？怎么可能？她逃跑了对不对！我不是叫你保护好她吗？我交代的事你也敢懈怠是不是！活腻了吗！”
沈澈在病房里对着白轩发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将整个房间变成一片狼藉。
“老板……抱歉，顾先生刚开始只是在医院楼下散步，我们所有人都跟着，这时候顾怜突然冲出来将顾先生劫走，再后来我们就得到了顾先生自杀的消息。”
沈澈对他的办事能力愤怒至极，想一枪崩了他。
在他实施行动之前，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顾怜神情严肃的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个大盒子。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在一块干净的地方。
“这是哥哥让我给你的信，还有她的骨灰，本来我是不想给你的，但这是哥的意愿。”
沈澈沉默的听着这一切。
短短几天的变故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他不相信任何人的话，他没有亲眼看见顾怀的尸体，没有亲眼看着她停止呼吸。
气氛僵持着，顾怜面无表情的举着信，沈澈却迟迟不接。
突然一只大手攥住了顾怜的脖子，将她一拳怼在墙上。
沈澈的力气大到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喘不出来。
顾怜内心惊叹这恐怖的力量，又心疼顾怀，一直以来和这种喜怒无常暴虐成性的人打交道。
“你在骗我，你跟阿怀一起骗我对不对？你以为我会信吗？说，她到底在哪里！”
沈澈一字一顿的说着，不知是在问顾怜还是在骗自己，心脏的阵痛让他的面容有些扭曲，恐怖的神情像是地狱里的恶魔。
“她 死 了 ”
顾怜说不出话，只能费力的用口型告诉沈澈。
手中的力量收紧，将人举过头顶，沈澈不满意这个回答。
顾怜的眼白已经开始上翻，她快死了。
没有了顾怀，没人再敢阻止沈澈。
她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信举在沈澈面前。
沈澈的目光逐渐被信封上的字迹吸引。
不管顾怀是不是真的死了，至少这封信是她亲笔写的，他能确定。
拿过信封，甩手将人扔在地上。
一个很随意的动作，仿佛手中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物品。
大概是觉得顾怜的咳嗽声很吵，沈澈一个眼神，白轩识趣的起身带人将顾怜拖走了。
“沈澈，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别生气，也不必为我难过，这是我想做的事。
我猜你刚刚肯定为难了我妹妹和白轩，不关他们的事，都是我的授意。
抱歉，我临阵脱逃了，我不想死在医院里，至少这件事我想自己做决定。
说可怜你不是假的，毕竟喜欢我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所以试着忘了我吧。
尽管我们曾经针锋相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互相喜欢的人。
记得好好吃药，别死太快，我不想在下面太早见到你。
我猜我偷偷溜走你肯定会生气，所以把我的骨灰留给你，想扬了也行，想撒海里也可以，任你处置。
顾怀。”
沈澈看完了信，小心翼翼的将它收好放进怀里。
“白轩，把药拿来。”
白轩很快拿着药箱进来，低眉顺眼的将药取出，放在沈澈面前。
沈澈拿水的手微微颤抖，这是他压抑自己情绪的表现。
乖乖的吃过了药，沈澈默默的坐了一会，像是在等什么。
白轩快要受不住这一片死寂的时候，沈澈突然开口了。
“阿怀，我有好好吃药，不夸夸我吗？”
白轩看着对空气说话的老板不寒而栗。
背后冒出层层冷汗。
转头看见沈澈含情脉脉的盯着那个盒子，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老板不会疯了吧？
“顾怜呢？还没死吧？”
沈澈的声音让白轩回神。
“没有。”
“把她治好然后放她走吧。”
“是。”
“还有，把盒子放在我别墅的床头，处理好去机场，那边还有事没处理完。”
“是。”
白轩出去了，沈澈独自一人坐在废墟里抚摸着那封信。
“阿怀……小骗子……我知道你没死的。”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在袖口上，缓缓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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