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恒目光投来，看到林致远鼓励眼神，言简意赅叙述。
“55年，黄坤教授在京大，开设半导体课程。
57年，京城电子厂拉出第一根锗单晶，咱们与大漂亮差距十年。
65年，魔都冶金研究所和元件五厂，研制成功第一块集成电路，比大漂亮晚七年，与脚盆鸡相当。
今年年中，江城无线电元件三厂，编写《光刻掩膜版制造》，比大漂亮稍晚，已经追上甚至早于脚盆鸡。
半导体实验成果，能否落地，从而超越西方，未来几年至关重要。
怎奈何，我们光机所拖了后腿，设备研发进展缓慢……”
不懂技术，林致远也知道，前世，半导体和芯片，就是被欧美卡脖子。
是以听得极为认真，指尖不由得拍打膝盖，琢磨片刻，温和询问。
“正所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所以，王教授，您需要家里怎么支持？”
王大恒也不再兜圈子，神情变得严肃，脱口而出。
“集中力量办大事，将分散在各地的科研团队合并到喜都。相关人员互相交流、指导，理论能够迅速得到验证，与之相匹配设备，也能少走弯路。”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改革如火如荼，全国各地，府衙、相关工厂、研究所，牵连甚密，又要自负盈亏，此举无异于被夺去核心竞争力，甚至未来……”
闻听此言，林致远微微点头，心里暗暗腹诽。
半导体等于未来，必须支持。
可王教授说的也没错，不太好办。
前脚刚说经济优先，全凭市场竞争，后脚又横插一脚，过度干预。
朝令夕改可是大忌。
合并么？
全家十数个相关机构、工厂，能否借鉴前世集团公司，或者协会模式？
另外，军民混淆，是否也有隐患？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致远越想越杂，越想越深，足足十几分钟过去，才缓缓开口。
“王教授，为了半导体发展，由家里出面，整合资源，势在必行。
不过，实际操作需要仔细筹划。
就比如，军民混淆，引发的保密问题，喜都地处东北，有没有人不能适应……
类似具体问题，想来不会少。
这样吧，我在此向您保证，最多一个月出计划书。
来年，诸位尽管往前冲，家里给解决后勤。”
王大恒做着不批准就耍无赖的准备，没想到这么顺利，眸光一闪，猛然往前一探，激动道：“林管家，您确定？”
林致远嘴角一勾，轻笑询问。
“利国利民，为什么不支持？”
……
王大恒三人，忐忑而来，乐乐呵呵离开。
林致远坐在沙发，喝茶，闷头吸烟，一个多小时过去，临近傍晚，大致有了思路。
“莎莎，你记一下。”
稍稍停顿半分钟，待白莎做好准备，继续。
“由潘飞主抓，成立联合研究所，具体细节，比如选址、规模、安保，让他和科研人员去商量，我只要结果。
第一，成果分离。应用一代、储备一代、预研一代，形成有效保密制度。
第二，各工厂统筹管理。比如成立协会，对内良性竞争，对外合作对抗。
第三，构建反馈机制。不要低估下级工厂，或者民营企业，他们的研发思路和能力，不管有多离谱，只要言之有物，必须进行预可研。
……
以上几点，只是大概。
总之，针对半导体，咱们内部恪守十六字方针：科学管理、大力发展；适度藏拙、以待天时。”
白莎刷刷刷记录完，面露狐疑，呆呆地看着林致远。
前面八个字很好理解，后面八个字捉摸不透。
藏拙？
担心西方制裁么？
如今，兔子已经展现出经济潜力。
对于熊鹰来说，轻工业站在前沿，重工业却有些拉胯，还在接受范围。
若是再进一步，兴许又会陷入两级打压。
隐藏实力，倒也说得过去，可天时又是什么？
……
林致远扫了一眼，明悟白莎为何这副表情，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二十年时间，能不能打毛熊一个措手不及，能不能打碎第一岛链，让大漂亮乖乖看戏，可是隐藏在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景。
别说白莎，就连老爷子和先生，也没有透露半分。
说出来，只会让人当成笑话，而恰恰是这一点，给了可乘之机。
吸了口烟，轻笑一声，一挥手。
“好了，快去做事。”
说完，想起什么，又问了句。
“对了，契尔沃挨打呢，消息什么时候能传给柯约翰？”
“已经不着痕迹，透露给各馆，最迟明后天。”
白莎说着，捋了下耳边秀发，莞尔一笑。
“按照您的说法，大漂亮小尼简直不当人子，柯约翰可是空中飞人，行程不定。”
“哈哈哈。”
林致远爽朗大笑，跟着调侃起来。
“可不是么，我这位老朋友，好歹是外事部主管，全村飞来飞去，也是命苦啊！”
……
落日熔金，霞光万道，黄昏轻抚人间。
离约定时间，最少还有半个小时，金正阳已然前来。
一见面，小跑上前，递上一个紫檀木盒。
“林叔，一株百年高丽参，聊表孝心，虽说您正当壮年，暂时用不着，但有备无患嘛。”
好家伙，这个态度，这个语气，这小子一天时间，到底想通了，还是没想通？
林致远暗暗腹诽一声，伸手一接，哈哈大笑。
“好，今晚咱们叔侄，畅所欲言，不醉不归。”
说完，将装有高丽参的木盒，递给身后的白莎，笑呵呵打趣。
“莎莎，定要收好，其他人想要就给，唯独李进伯伯不行，他在家闲得没事，自个研究药方，不得不防啊！”
白莎先是抿嘴，后禁不住笑出了声。
“明白，一定会严防李伯伯。”
……
寒暄十来分钟，林致远微微一笑。
“正阳啊，你我叔侄，也没必要见外，省去那些繁文缛节，就在这儿，边吃边聊吧。”
亲近之意，表露无遗。
金正阳求之不得，怎么会拒绝，顺着话茬，笑呵呵回应。
“合该如此，自家人没必要客气，要不然，只会让我误以为，您仅仅是口头认我这个侄子。”
“哈哈哈。”
林致远放声大笑，继而安排。
“莎莎，通知柱子，赶紧上菜上酒，另外让大茂替我招待一下郝代表。”
“好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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