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摸那个，说是能生小螺丝钉，蔡大妈也作证！”
岑济哈哈一笑，这事还要摸那个假的？我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正准备扑过去跟邱慧娟打闹一番，门口却来了人。
“岑校长，你订做的衣服第一批已经差不多了，来看看合不合适！”
服装厂的吕银花抱着几件衣裳，站在院门口叫喊，岑济给她一叫，好险没摔个狗吃屎。
不过这事也是自己提前跟吕小兰商量好的，让她做好了立刻通知。
这衣服也不是为自己做的，早在前一阵子，岑济就跟鲁求英打了报告。
当时二人商量，等服装厂建起来，得先给学校的学生们做身新衣裳。
大队发展了，那肯定得让发展的成果惠及更多社员，不然把钱捂起来发霉那不是造孽吗？
要是以前，鲁求英肯定一口回绝了，队里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小屁孩要什么新衣服？
大人衣服穿破了打打补丁继续穿，衣服烂了裁一下，给家里大孩子穿，大孩子穿废了再给小孩子穿，一件衣服传三代根本不是梦。
可现在不一样了，队里一边修着路、一边建着楼，拖拉机、收割机、插秧机那都流水似的买进来。
这几十件衣裳简直就是毛毛雨嘛！做，必须做，鲁求英直接给吕小兰下了任务：
“要把学生穿的衣服当成一项重点工作来干！”
当然，这一阵子服装厂也确实没什么时间，都在忙着接下来的抢购。
服装厂的库房里堆满了各色尺码的“跃进衫”，就等着下一波抢购热潮。
有上次首销的成绩打底，根据仇玉和保守估计，这次的销量绝对要翻上一番。
因此服装厂二十个姑娘加上吕小兰、仇玉和，这一阵子基本都没怎么休息，就为了多做几件衣服，免得到时候供不应求。
不过岑济对此倒是无所谓，就是得让大伙抢，抢还抢不到，那才过瘾呐！
你问为什么过瘾？你看几十年后的“大麦”品牌创始人雨田总，就是能把抢购玩出花来！
岑济接过手一看，吕银花手里拿了两套衣服，一套男生的，一套女生的。
两套衣服都是上白下黑，男生是短袖衬衫加短裤，女生是短袖衬衫加短裙。
唯一的区别，是女生的衬衫领口绣了一圈花边，看上去很可爱，像是苏联校服的简约款。
“就这样式好！”岑济捏着衣服举给邱慧娟看：“到时候系上红领巾，那肯定好看！”
邱慧娟也表示赞同，伸手摸起了裙子：“这样式好看，我前几天在县城里看过一小的学生都穿这个！”
邱家森已经被调去县城，现在陵谷县第一小学工作，虽说他一个初中老师去教小学有些不合适。
可他哪里在乎这个，只要能进城，哪怕是去幼儿园呢？
一进城，学校就给分配了宿舍，正经的二室楼房，厕所就在楼下，学校里配了浴室。
乐了好一阵子，邱家森才打听到这事情跟自己女儿、准女婿有关系，搞得自己颇为郁闷。
临老了，自己进城还要沾晚辈的光。本来还打算把女儿接到城里来享福，过几天好日子。
没想到女儿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说跃进大队条件还好些，洗澡都不用烧水。
儿孙自有儿孙福，邱家森也不好说什么，但总是抽空回公社来看看女儿，捎带些雪花膏、洗头膏等紧俏东西。
前两天邱家森又用水壶从县里带了好些盐汽水，说是学校隔壁的齿轮厂做的，喝了可以防暑。
邱慧娟倒出来发现气儿都快跑没了，喝到嘴里都是糖精味，不过都是老父亲的一片心意，就跟岑济两人分着喝了。
当前正是初夏，这衣服做好了，正好可以让学生们穿上过夏。
等到天气转凉，也差不多是国庆时节，再给他们做一身秋装，穿着新衣服坐在新教室上课，那场景想想就带劲啊！
岑济把衣服放在手里左摸摸右摸摸，心里有点想法，觉得有必要跟吕小兰再交流下，便跟着吕银花去了厂里。
“厂长，这衬衫扣子可以少两个，扣眼开大些、稀朗些！”岑济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小孩子嘛，系纽扣本就不方便，要是早上放牛、拾粪搞得迟了，穿衣服就费劲，不如提前改好，让他们加快速度，早点来上课。
吕小兰呵呵一笑：“岑校长怎么指示，我们就怎么改！”
两人说了会儿话，仇玉和也过来加入交流，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过几天的销售日活动上。
“现在姑娘们手上熟练了，为了提高产量，大家都主动要求延长上工时间，一天能做个五、六千件！”
仇玉和手指着哒哒作响的十六台电动缝纫机，一边介绍起产能，一边盘点起库存。
“就是电力跟不上，有时候总停机，这还是从桂枝大嫂、周能军、还有学校的线路都并过来之后的结果！”
看来服装厂迁新址的事不能耽搁了，这电力就是个大难题，必须得上变压器才行。
“截止到昨天放工，厂里库存三万四千五百件，应该能对付一阵！”
岑济伸手打断仇玉和的话，转头提出了个关键问题：“这零售的衣服你们打算怎么办？”
仇玉和跟吕小兰相视一笑，随后各自摇头：“没什么办法，只能靠抢了！”
这些天不少人都来打招呼，托了各种各样的关系，让吕小兰给他们留几件。
吕小兰倒是立场坚定，一个都不松口，只说跃进大队办事就靠一个公道，自己不能坏了规矩。
“预约呢？”
“那不知道预约到猴年马月！”
“现场排队？”
“不成、不成！路远的可怎么办？”
三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始终没能商量出什么好办法来，这时候门口一黑，一个人走了进来。
“厂长，技术员，哟！岑校长也在呀！”来人语气熟络，抬头一看，原来是许久不见的李小嘴。
“李师傅过来啦！”吕小兰起身迎了上去。
自从展销会上，吕小兰给李小嘴来了个价格“偷袭”后，李师傅就一蹶不振，交了定钱的顾客纷纷找上门来要求退货。
气得李小嘴嘴巴上火，腮帮子都肿的老大，嘴角长了一溜泡，她媳妇更是每日都拿着菜刀，在饭锅上接蒸汽水给他抹嘴巴。
“非要挣这个钱干什么，这下好了，蚀本了吧，家里那么些布料，你留着做给谁啊！”
家里老娘们不提还好，一提李小嘴就来气，当时要干这个的时候，不就是你一个劲的撺掇，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不过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办法，当时跟鲁求英说好的，带出徒弟就给钱，这钱在手里没攥多久。
就被他一股脑全拿去买布料去了，本想着趁着盗版跃进衫大赚一笔，没想到直接被吕小兰给截胡了。
望着家里堆成小山似的布料，李小嘴也是没辙了，只盼着吕小兰早点来请自己回去。
可最近这些天，吕小兰在厂里忙得头昏脑涨，愣是把李小嘴这茬儿给忘了。
李小嘴在家左等右等，终归是没耐住性子，索性放下手艺人的架子，让媳妇做了一篮甜发糕，主动去厂里探探口风。
他们说好的呀，就算在厂里坐班也给钱，说什么技术总监，一个月也八十五块钱呢。
就当这家里的布料给自己穿了！
这不，刚好就跟服装厂三人组撞上了。
“李师傅这么巧啊！这来上班还带篮子，哟，里头是午饭吗！”岑济笑容满面地上前要接篮子。
李小嘴把篮子往怀里收了收，用手掀开盖在上面的手巾：“嘿嘿！这阵子忙，我这又上火，在家躺了几天，特意让烧锅的做了点发糕，给丫头们尝尝！”
手巾一揭开，发糕的香甜味道就飘满生产车间，缝纫机都响的稀稀拉拉。
“姑娘们，都歇歇吧，李师傅带了发糕来，吃完再接着干！”
吕小兰一声喊，小姑娘们都涌了过来，把李小嘴围住。
发糕全国都有，但陵谷的发糕确是独具特色。
其他地方的发糕，多是呈块状，口味偏甜，略微带些酸味，整体松松软软。
陵谷的发糕却是用米浆发酵了，摊成小孩巴掌大小的圆饼，上手湿黏，入口紧实q弹。
再加上米浆充分发酵，味道十分酸爽，只略微带些甜味，但是发糕只要一出锅，那香气绝对勾人，直引得人嘴里冒酸水。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我按人数做的，个个都有啊，有芝麻的、有葡萄干的，抓到什么是什么！”
李小嘴抓着篮子招呼姑娘们吃发糕，仇玉和直勾勾地盯着发糕，鼻翼翕动，直咽口水，这年头有点心吃那可多是件美事呀！
可没等仇玉和多看几眼，就被身旁的岑济吓了一跳。
“有了！”
“有了！我有法子了！”
吕小兰和仇玉和一脸懵逼，转过头来看着岑济：
你有什么法子了？连发糕你也会做吗？
岑济抓着仇玉和的胳膊摇晃起来：“这卖衣服的法子有了！”
说来也惭愧，岑济一直想着把后世那一套手段给搬过来，没办法，谁叫雨田总的那一套确实吃香啊！
犹记得“大麦”一代发布时，官网页面瞬间秒光的势头，直接就击穿了各大手机厂商的底线。
低价、限量、抢购，再加上雨田总反复强调的“性价比”，处处都在挑动人们的神经。
上次的展销会，已经充分论证了这一套办法的可行性，不愧是号称教主的男人！
“大麦”的粉丝叫“麦粉”，那以后跃进大队的粉丝叫什么？“跃粉”？“进粉”？
扯远了，这次岑济剽窃的、啊不，是想出的是什么办法呢？
没错，就是雨田总牛刀小试的“m码”！
但岑济并不打算把他那一套完全照搬，毕竟现在市场还是一片空白，根本不需要那么精致复杂的套路。
用雨田总的话来说：站在风口上，一头猪也能飞！
现在跃进大队站的就不能叫风口，那简直就是战斗机尾喷口！
别说是猪，就是把恐龙拉过来，都能一口气吹到地球的拉格朗日点去。
“我们先这样，登记、摇号、限购！”
岑济找仇玉和要来纸笔，方法很简单，就是大家来了都不白来，来了就登记，批发和零售分开登记。
接着两拨人各自扎堆，跃进服装厂再分别摇号，从库存里单独拿出一部分衣服专供于零售。
批发的购买数量不限制，零售的每人限购两件。
这样一来，既能解决零售抢购不到的问题，还能把抢购时间拉长，继续炒热度。
要是每次一出来，没几分钟就把衣服给卖光了，那抢不到的人自然就没什么兴趣。
可要是每隔一会儿就有人上去买，拖拖拉拉搞个大半天、甚至一两天。
那必然会吸引大批人流量，把跃进服装厂的热度给炒到天上去。
而且这些买到的人，因为花了时间和精力，也必然会对跃进衫好感倍增。
就像国外一个调查结论所说的，一个品牌汽车的论坛，什么类型的用户最喜欢发帖？
答：刚买完车的人。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跃进服装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获一大批粉丝和拥趸。
可以想见，在日后服装厂的经营活动中，这些粉丝必然会主动维护服装厂的口碑。
奶奶的！岑济越想越兴奋，自己怎么这么坏？
呸呸！自己不过像雨田总三分，竟已经让自己慌了神，罪过、罪过！
仇玉和越听越兴奋，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拿个小本本拼命地记。
岑济见了也是虚荣心满满，手上却故作矜持：“不用记、不用记，玉和啊，这都是旁门左道，对！有了支持我们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粉丝？不对，现在人哪里知道什么粉丝，水军？别别别！这会儿可不兴这个！
吕小兰听了一会儿觉得太复杂，便抛下岑济他们自己去找李小嘴拿了发糕吃。
“李师傅，我看你上火也好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回厂里，咱们合计合计新款式怎么设计。”
李小嘴心中大喜，等的就是你吕厂长这句话，但面上还是略带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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