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玉米地十几米，韩昭昭就发现事情不对头。
这里的玉米被人掰了！
她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他们五个是在地中间开始掰的，已经深入玉米地一百多米了。
可这痕迹……
她停下脚步，拉住牛小芸，又伸手戳了戳走在她前面的小三子。
“干嘛？昭昭，你……”小三子回头，将要问出口的低语，明亮的月光下，看到韩昭昭食指竖在嘴前，立即噤声。
“嘘！别出声！有人！”韩昭昭凑近他，又指了指前边的牛小民和牛小莲。
小三子鬼机灵着呢！
追了两步，薅住牛家兄妹。一伙人仔细检查玉米棒掰开的茬口。
“还渗水呢！肯定是刚掰的！”牛小莲是最细心的。
牛小民小三子蹲下身，检查地上留下的脚印。
“是大人的脚印！最少有三个人！”
“快离开这里，咱们换个地方！”韩昭昭果断决定。
五个人没有丝毫犹豫，猫着腰，小心翼翼努力控制着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在玉米地里横向穿行。
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出了这块大田，在牛小民的带领下，跨过高高的田垅，进了隔壁农田。
“这块地面积更大，就是上山没有路。往山上扛玉米，得钻杂树林。”牛小民介绍情况。
钻进大田深处，几个孩子才放松下来，慢慢停下脚步，开始压低声音商量。
他一说，韩昭昭就知道是哪块地了。
“没事，杂树林前两天刚被砍光了，就剩下满地的树桩子，没路也好走。
你俩往山上扛玉米的时候注意点脚底下，黑灯瞎火的，被绊倒摔一下，可不是好玩的。”
“放心！这几个月走惯了夜路，没事的！”这就不是个事儿，对牛小民和小三子来说，这附近的沟沟坎坎他们早就走熟了。
“那咱们就在这儿掰呗！”
“行，就在这儿掰啦！这块地里的玉米棒长的也挺大，距离防空洞还更近呢！”小三子笑呵呵的同意。
“你们几个先干着，我去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人堵着。”牛小民比较谨慎，扔下麻袋去周围观察情况。
“小心点儿！”
“小心点儿，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回来通知我们！”
韩昭昭和牛小芸低声叮嘱。
小三子心最大，已经“嘁哩咔嚓”动手掰玉米棒了。
从家里出来快一个小时了，一点儿活还没干，他有些沉不住气。
韩昭昭也动手干活，走过来这一路，她支楞着耳朵听过了，方圆五里地，除了他们，就刚才地里有三个同行，周围安全的很。
牛小芸一言不发，跟在韩昭昭身边，和她排成一行，也开始掰玉米。
牛小莲心里还“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做贼的感觉太刺激，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来的。
再看这三块料，个个胆子大过天，她也只能贴着韩昭昭另一侧开始干活。
她们三个掰了玉米直接扔成一堆，一路往前推，身后的地里留下一堆堆的玉米。
过了二十来分钟，牛小民悄悄回来了，“放心干吧，没发现周围有人！”
牛小莲心还提着呢！“二哥，刚才地里的人也是来掰玉米的？不是啥搞破坏的坏人吧？”
“不是坏人，他们应该是附近的村民，跟咱们一个想法，我在地头发现他们带来的萝筐了！”
也是来偷掰玉米的！牛小莲这下放宽心了，她感觉有同行，不孤独了！
牛小民回来就开始和小三子装袋往山上背，三个女孩子在地里掰。
干了一个多小时，地里掰下的玉米越堆越多，牛小莲一看两个男孩背不过来，也背着半麻袋玉米加入运输队伍。
韩昭昭终于可以作弊了！
掰三个往空间扔两个，两只小手挥舞得飞快。
夜色下的玉米地里，除了“咔嚓咔嚓”就是“沙沙，沙沙”！
没有人再说话，大家闷头干活，速度奇快，效率奇高！
一晚上，他们五个人摸了大约两亩地，据牛小民说，足足有一两千斤玉米棒。
晒干后也得有五六百斤玉米粒！
她们活儿干的巧妙，一人手上一把铅笔刀，在玉米秸秆直接在玉米棒划一刀，撕开皮儿，只掰玉米。
不上手摸，乍一看，还以为玉米棒仍然原封没动呢！
离开前，小三子回头望，忍不住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玉米丢了！”
这次他们更加小心，牛小民和小三子先摸去大道上观察，发现萝筐早就消失不见，才“啾啾，啾啾”发出两声鸟鸣，招呼女孩们快步离开。
走黑不走白，遇亮就绕开！
黎明前的天色很是黑暗，在郊外，几个孩子没敢开手电，一直在摸黑走夜路。
好在这条路半年来他们走了无数次，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头，哪里有水坑，他们全部熟记于心。
一溜小跑，速度极快的回了城。
“站住！你们几个，说你们呢，干什么的？”一道刺眼的强电光直射几个孩子的脸。
离水井胡同只隔两条街，倒霉催的，他们遇上了安全巡查员。
“哎，别照眼，照眼看不见！”几个孩子齐齐捂住脸。
“你们是干嘛的，黑灯瞎火的，满大街转悠，是特务？”
走近了，手电光偏离，两伙人碰头，才发现，原来是一伙小孩子。
看到来人是两个手臂上带红袖箍的中年男人，五个孩子松了口气。
“你们才是特务呢！你见过六七岁的特务？是特务都死绝了，还是特务都瘫痪了，要启用小孩子？”
“咳咳！”两个带红袖箍的被小三子怼得直清咳，他们刚才真没看清，谁能想到大半夜的，一伙半大孩子不在家睡觉，满大街溜达。
“你们家哪儿的，怎么这个点儿上街转悠？
现在都吃公共食堂，又不用排队上粮站买粮食，千万别想忽悠我，你们得给我个正当理由。”
其中一个壮实严肃的男人开口询问。
“我们是井水胡同的，这不听说东山有铁矿石，上山找矿，跑累了，就在山上睡着了……”
小三子谎话张嘴就来，不带打草稿的，几个孩子心有灵犀，齐齐点头打配合。
“是的，我们街道土高炉原材料不够，怕完不成上面布置的任务，大家都在想办法。”
“就你们？一群孩崽子，还上山找铁矿？吹牛不上税，你们就可以可着劲吹啦？
咱京城附近要是有铁矿，能轮到你们找？
滚滚滚，赶紧回家洗洗睡觉去！别给大人添乱就是帮忙了！
大半夜不回家，还敢在山上过夜，山上野物多，也不怕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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