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绝云间山脊凝成冰莲时，林涣找到了蜷在岩隙里的孩子。玄色道袍裹着不及她臂长的身子，霜色发丝结满寒露，怀里紧抱的半截红绳已冻成赤珊瑚。当岩元素微光靠近，那双琉璃珠似的瞳孔骤然收缩，惊起满洞冰棱炸裂——十二道冰锥贯向林涣心口，却在触及霓裳衣襟时碎成星屑。
“孤辰劫煞，近者皆殃。”童音淬着冰碴，红绳在腕间勒出血痕。
林涣的银铃震落洞顶悬冰，碎冰在掌心凝成岩晶昙花：“巧了，我名涣，卦象说命里缺水。”花苞绽开的刹那，晨露混着霓裳甜香漫过申鹤脚踝，“你瞧，连名字都相克。”
岩隙深处传来兽类低吼。林涣反手拨弦，琴音将霜气织成光笼护住孩童。申鹤看着冰封咒文在妖物额前亮起，岩元素却温柔绕开它哺幼崽的洞穴——那窝绒团正蹭着母兽僵冷的腹部。
“镇邪非绝杀。”林涣指尖昙花飘向兽崽，融冰为奶，“留一线生机，便是破劫之始。”
***
午时日头最盛时，申鹤攥着半融的红绳盯住石灶。林涣袖中抖落的辣味菌菇汤翻腾如熔岩，蒸汽惊得她连退三步，后背撞上晾晒的冰莲花瓣。
“修行人该餐风饮露。”童音绷得比琴弦更紧。
“你师父留云借风真君没提过？”林涣舀起热汤浇在岩晶上，辣香瞬间凝成金丝虾球幻影，“数十余年前，她曾扮作行脚商贩，往奥藏山外送辣味窝窝头。”幻影虾球蹦跳着撞歪申鹤发髻，冰莲花簌簌落进汤锅，溅起的辣油竟结出清心纹样。
申鹤怔怔望着汤中倒影：红绳不知何时松脱，发梢冰渣正融成春溪。当林涣将岩元素凝的冰碗推来，她突然伸手探向滚烫锅沿——却在触及前被琴弦缠住手腕。
“莫急。”林涣引她指尖点向汤面，沸腾红汤霎时分出寒热两仪，“极寒之体需以火为舟，但舟楫未成时...”琴弦轻勾，辣汤凝作冰船载着清心莲漂来，“先借它渡你。”
辣味入喉的刹那，申鹤睫羽凝出细碎霜花。林涣腕间银铃荡开暖光，将她冻紫的唇色染回绯樱：“痛么？”孩子摇头，忽然拽住林涣袖角：“...船能载红绳吗？”
***
七日后下山路铺满月光。申鹤道袍系着林涣编的岩纹绦带，每走三步便回头望——山径冰莲随她足迹次第盛放，花心皆缀着辣味菌籽。
“万民堂的辣味鲈鱼卷，能化去脏腑寒毒。”林涣故意将岩晶糖晃得叮当响，“若你肯尝三块，我便教你冻住北斗的船锚。”
璃月港的喧闹刺破晨雾时，申鹤突然攥紧红绳。卯师傅的吆喝声惊起檐角团雀，辣椒炒肉的焦香漫过石桥，她足下冰莲倏然暴涨成荆棘丛。
“闭眼。”林涣的琴囊罩住她头顶，霓裳花香裹住刺鼻烟火气，“数到七再睁眼，有惊喜。”
申鹤在黑暗中数着心跳，腕间红绳突然被塞入温软事物。睁眼时见个珊瑚色团子踮脚捧来竹筒，岩纹围裙沾满椒粉：“新研的辣味冰糕！老爹说仙人姐姐带着小雪娃娃呢！”
小香菱眼珠亮得像浸了辣油，锅巴从她身后探头喷出火星，恰巧点燃申鹤袖口冰莲。林涣琴弦未动，那火苗已凝成辣味糖画——正是香菱偷塞给申鹤的冰糕模样。
“锅巴认主啦！”香菱欢呼着拽申鹤往蒸笼跑，孩子腕间红绳却缠住林涣尾指。万民堂暖黄的灯笼下，申鹤第一次松开掌心，任香菱将辣味汤圆塞进冻红的指尖。
“要这样咬！”香菱鼓着腮帮示范，辣油顺着下巴滴进糖罐。申鹤学着咬破糯皮时，滚烫芝麻馅烫得她吸气，冰元素本能漫出却被林涣按回——岩晶昙花在桌角绽开，花心托着盏冰镇辣梅汤。
卯师傅的铜勺敲响锅沿：“仙人特供，消火！”霓裳花纹的瓷碗推来，汤里浮着的梅子冻成小鹤形状。申鹤捧碗的刹那，满店辣椒香突然凝作冰雪旋涡，却在触及食客前被琴音揉成细雨。
“辣味化雨，瑞雪兆丰啊！”老饕们碰杯大笑。申鹤望着檐角冰凌滴落的辣油水珠，忽然将红绳系在林涣琴轸上。那截褪色的赤绳缠着岩纹，在万民堂的烟火气里渐渐柔软，如同冻土下终于探头的春藤。
（后来留云借风真君发现，申鹤在洞府灶台刻满辣味冰莲图。某日真君故意将辣酱混入清修丹药，却见徒儿面不改色吞下，耳尖还凝出朵甜甜花形状的冰晶——正是万民堂招牌辣酱的赠品贴纸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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