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义集回来的第二天，电话打到了狗子的办公室，态度很是温和，石阁勤寿亲自邀请夏老板晚上去司令部做客，问他啥事，他也只是说想念老朋友了。
确实许久没见到这老鬼子了，都快把他给忘了。
召集康蛮子和禹航过来一起琢磨这老鬼子的意图。
禹航开玩笑说：“兴许那家伙想你了！”
康蛮子却反对起来：“啷个可能？说不定想认个干儿子呢！”
狗子可没心情开玩笑，皱眉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家伙想找我借钱的？昨天，你们也看到了，日本人也穷了，这是看我养肥了，想拿我开刀了？”
蛮子有些紧张了：“那啷个搞？这是把你当猪了！”
禹航也跟着发愁：“确实挺难的，如果真是借钱的，你如果不借，那他就能拿这个做文章，给你扣个不支持他们圣战的帽子，到时候，你老丈人脸上也不好看。如果借了，那就别指望他们能还回来。”
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想到啥对策。
如花和玉玲、何小慧三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逛街来办公室里歇脚，瞎狗子马上换上轻松的表情接过小儿子抱在怀里，变着鬼脸逗弄孩子。
猛然间，他哈哈大笑起来，范如花绷着脸过去抢过孩子，埋怨起来：“发什么疯？别吓着孩子!”
狗子冲着自己的哼哈二将大声说：“这人怕出名猪怕壮，不管日本人是不是借钱，让人知道咱太有钱了绝对不是好事！老子要玩个倾家荡产！”
两个家伙也跟着笑起来了，禹航问：“是不是要把产全部捐出来给国军？”
康蛮子抢过话头：“给新四军也行！”
瞎狗子连连摆手：“你们，打住，别不知足！不要逼我翻脸撵人！”
回头对着如花笑嘻嘻地说：“媳妇，让你们娘几个受点委屈，你不会揍我吧？”
如花翻着白眼反问：“你不会又想娶三姨太了吧？”
康蛮子开始火上浇油：“对哦，那洋妞看你家男人的眼神都能拉丝了！”
何小慧好奇地问：“你们说的是那个水缸吧，成天听你们说啥水缸不水缸的，哪有女人取这个名字？真土！”
三个男人的脸色显得很是尴尬，瞎狗子指着禹航的脑袋投过去能杀人的眼神：“管好自己的嘴！”
转头就安慰如花：“媳妇，你别想歪了，就是让你们娘几个换个地方住几天罢了！”
然后朝众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马上引来了所有人的夸赞：真高！
石阁勤寿的办公室内，两人面对面盘腿坐着，石阁勤寿作为主人，热情地给狗子倒酒，脸上满是笑容，像是娶了新媳妇一样，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瞎狗子颤巍巍地说：“石阁大佐，有话就直说吧，你这样热情，让我瘆得慌！”
石阁勤寿笑容可掬：“夏桑，我听说，你曾经和新四军那边做过买卖……”
“石阁大佐，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瞎狗子赶紧解释起来，“那是野比一郎逼迫我去干的，对不起皇军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干的！”
“别紧张，我没有责怪夏桑的意思！”石阁勤寿拿出一张印刷很是粗糙的报纸递给他说，“你看看这个！”
这是新四军根据地发行的《抗敌报》，上面被红色铅笔画圈的部分，正是关于小野冢本参加反战联盟的消息。
石阁勤寿叹气说：“真是耻辱！我对小野信任有加，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背叛皇军的事情！”
瞎狗子问：“石阁大佐是有什么打算？要不，想法营救一下？”
石阁勤寿马上接上话：“哎呀，夏桑果然聪明过人，我正有此意。就算不能把活的营救过来，那也不能留他在世上扰乱军心！”
“杀人？”瞎狗子故作紧张，“这个，可不是我的专业！”
“夏桑，杀人的事情，当然不会让你去做的，我的意思是，拿钱去和新四军交易，把人给换出来。”
瞎狗子问：“你是想让我做个中间人？”
石阁勤寿反问：“有困难么？”
瞎狗子挠头，有些尴尬地说：“按说，为皇军办事，义不容辞，可我目前的身份，可能比小野太君更值钱，我如果去了，恐怕就是有去无回了，到时候，报纸上再说日本少将的女婿投靠新四军，这下更不说不清楚了。”
石阁勤寿示意他一起喝一杯，放下杯子，接着叹气说：“夏桑说的有道理！”
瞎狗子只能满怀歉意地说：“真对不住，难得石阁大佐张嘴求助，我还是帮不上啥忙……”
“不，你可以帮忙的！”石阁勤寿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们可以委托县政府去办这个事情，只是，司令部里的资金很是紧张，真的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当赎金，你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你也应该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的！”
瞎狗子不住地点头：“那是，那是，既然石阁大佐开口了，钱都是小事，你说个数，只要我有的，绝对不说个不字！”
石阁勤寿笑逐颜开，鼓掌说：“夏桑果然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用不了多少，只要20公斤黄金，你也知道的，中储券这东西……”
“多少？”瞎狗子眼睛瞪得溜圆，“还是公斤？”
石阁勤寿用带着威胁的口吻反问：“夏桑有困难？”
瞎狗子摇摇头，面露难色：“这样吧，还是我亲自去新四军那里跑一趟吧！20公斤黄金，等于要了我的命！”
石阁勤寿对于他的哭穷不为所动：“夏桑，如果你愿意的话，这点钱，对于你来说，绝对不成问题的。现在就是你为大日本帝国表示忠心的时候了！”
瞎狗子呵呵一笑，自顾自喝了一杯酒，改为云淡风轻地说话：“我今天才听说的，邳县那边有皇军绑架大户的家人，索要天价赎金，石阁大佐也是要效仿吧？”
石阁勤寿阴险地笑而不语。
瞎狗子作恍然大悟状：“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我那少将岳父要把梅川耐依留在金陵生孩子，原来，是想对我的家人下手了！”
石阁勤寿轻轻摆手：“夏桑，请不要污蔑梅川将军的，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正直？”瞎狗子表情显得异常委屈，“在他看来，我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罢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委屈，他也刚刚才想通梅川大介的意图。自己真的就是圈里的那头猪，而且还是种猪，现在就是要杀猪过年的时候了。
话说到这，便起身说：“既然如此，那我的家产，你们都拿去吧！我带家人回家去种地。”
辛酸，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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