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云瑞刚睁眼，小厮就说落小姐找他。他快速洗漱完，喜滋滋就来见未婚妻了。还是读书有用啊！你看落姐姐一大早就主动找自己来了！
“身体如何？头还疼不疼？”林落一看见方云瑞就想说他，“你说说你，才多大，还没及冠呢，怎么能这么喝酒？再说，那可是琼林宴啊！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以后想多喝点就在家陪先生或者和兄弟们一起喝，大不了直接睡觉，在外不能这样了，知道不？”
换了别人可能真就烦了，本来酒醒之后就晕，这一箩筐话砸了下来，就得迷茫了。不过方云瑞很高兴，落姐姐越来越关心他了。
“没事儿，昨天大家都灌我酒，所以喝多了一些。不过，我心中有谱，你放心。”方云瑞含情脉脉说道，“我肯定不会喝得人事不知，到时候让人有机可乘。”
“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琼林宴，皇宫！”林落瞪了他一眼，“还人事不知？只要有一点头晕，立马停止，多喝水少喝酒！”
“是，我说错了！”方云瑞很好脾气。
“先吃饭吧。”林落边说边摆着粥、小包子、鸡蛋羹等早餐，“你今天吃点蛋羹和粥，暖暖胃。”
“好的，落姐姐。”
看着方云瑞吃得半饱，林落才问道，“我听说昨天殿试考题就是税收方面的题目，你是不是写了税收改革？”
方云瑞很吃惊，“落姐姐，你咋知道？”
林落没好气道，“听说陛下命人将你的考卷贴出来了，不光我知道，在学子中都引起轩然大波了！”说着说着，实在气不过，她上手了，“我问你，里面是不是涉及了我跟你提过的一条鞭法？”
“哎呀，疼，疼，疼！”方云瑞捂着耳朵笑着道，“好主意就应该说出去嘛！”
“屁话！你看看商鞅，变法了，成功了。然后呢？”林落气得脸都红了，“五马分尸了！甚至全家都被杀了！我和你说没说过，这种话不能放到明面上来？你娶我就是为了抄家灭族的时候，家中有人陪你死吗？”
所有外面偷听、偷看、偷笑的人都惊呆了！
方云瑞也傻了，“落姐姐，那只是一份考卷，我只是想到就记录上了，为了百姓，为了天下……”
“那我还为这个家费劲心力呢！”林落气得抽了他两巴掌，“你是不是傻？这事儿如果不得圣心，如何让你一个未及冠的人当状元？”
方云瑞笑了，“落姐姐，你也说了我尚未及冠之年，陛下没那么心大让我去税收改革。放心，放心！”
“我放心个屁！”林落气坏了，直接爆了粗口，“你傻不傻？你历练一二十年，正当年的时候，时机也到了，就该改革了！方云瑞，你记住，这个家，这个大家，包括你家、我家、李家还有两个翠姨家、两个师父，哪个都不容闪失。这是我娘用尽财力和心智保存下来的，不能毁于我手。”
方云瑞严肃起来，“落姐姐，你家就是我家！不许你反悔亲事！”
李娘子、虎子、虎妞这些脾气急的要进去，却被方娘子、郭老太太一起拉住了。
“我没想反悔亲事，你忘了，我的亲外祖母是你的祖母，上过族谱的。”林落拍了拍方云瑞的手，“这般为民为国之事，也的确不能放着不管。陛下既然有意，或许不用等你。万一，你到时候不成器呢？”说着，林落上下打量着方云瑞。
“那怎么办？”方云瑞很担心自己毁了林落的安定生活。为了这个家，为了母亲的承诺，这个小姑娘付出了多少。他倒不是后悔试卷这么答了，陛下既然这么考，他心中有丘壑，自然要回答。古话不是说了嘛，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只是，林落一大早的怒斥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不是一个人，身后有个家。不，是好多家。虽然嘴上说起来，自家没大家族，可是真牵连起来，那人可真不少。他不仅不怪林落，更是感谢她喝醒了自己。
说句实话，自己和虎子不一样。虎子如果由于自己失误，战死沙场，那个仅仅是他的命，牵连不到家里。只要武官没私通外敌，没想造反，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自己就不一样了，本来状元就够引人注目了，又提出了税收改革，更引人注意了。所以，自己还是折服一阵吧，就当是书生意气吧。反正自己年纪不大，纸上谈兵不是很正常吗？
林落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如果真的开始了，那就循序渐进。”实在不行，她就去卖惨，自己这些年找的大粗腿，真当摆设呢？或者，到时候实在不行鼓捣出火药来，和陛下交换一下，让自家抽身。
她之所以要过来闹一场，就是给方云瑞打个预防针，年轻气盛的，说话办事没轻没重的。这不上赶着让人家收拾呢吗？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能给人家落下这个把柄？想都不要想？既然已经高中状元，剩下的就可以聊聊诗歌，谈天说地了，往浪漫和理想上走。私底下踏踏实实做事儿，不留命，不出风头的那种。这才是保命之道。
很庆幸，方云瑞很聪明，一下子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终于想起继续吃饭了。这时候才发觉，今天太阳不好？怎么屋里不是那么亮？一扭头，好嘛，窗户外好多人！
“那个，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林落有些讪讪的。
“你揪那头猪耳朵的时候。”方娘子笑着回答道。
“那头猪”表示对这个称呼无所谓：反正自己是猪，娘也跑不了不是？
郭老太太进来问道，“那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办？”
林落笑道，“农耕之家，有两个小店铺，有点儿小钱，现在天降状元。不应该大张旗鼓的庆祝吗？云瑞就可以是地主家傻儿子，被天上馅饼砸到，然后恣意一些，张狂一些。这不，考完了，本质该暴露了吗？”
方云瑞苦着脸，没办法，自己挖的坑，自己不填，难不成还要跳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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