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在这边！守住巷口，妈的，这群帝都的贵族猪为什么不好好清扫街面！”
士卒的怒吼声传来，随后是齐整的步伐声，一阵嘈杂过后，声音渐远，直到只剩下几个士卒的对话。
‘还好，他们没有足够的人进来搜索。’
嘉利呼出一口气，半庆幸半安慰地想着，感受着某种气机的牵引，她想着暗巷的另一侧离开。史密斯公爵此刻已经完全听从女儿，跟着女儿一起走进了黑暗。
“小心脚下，虽然我看不清有什么，但是我经过的那个地面很危险，你最好跨过来。”
避让过一个焦黑的马车，嘉利回头对着父亲小声开口，史密斯公爵闻言毫不犹豫跨步，黑暗中，那一处石板布满缝隙，而缝隙间是散落的长钉。
这里原本应该是几条木制长廊，此刻已经被尸体、马车填满，只剩下薄脆的焦炭木板在前两天碎裂流出的空隙。
嘉利透过缝隙看到黑暗中的一抹微光，顺着缝隙，侧着身子向外爬，烧焦后仅剩的断口有着锋锐的一面，它们割破了嘉利没有皮甲保护的粗麻衣，刺入皮肉，丝丝鲜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
疼痛加剧了嘉利的变化，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一双手在周围不断挤压着她。
头脑变得愈加昏沉，她只能安慰自己是逃生的压力太大，她不希望在这种压力中感受到更深的绝望。
史密斯公爵跟在女儿身后，感受着周围细密的炭木边缘剐蹭、撕裂着他的皮肤。
身前女儿的沉默令他动容，
他宠爱嘉利，相当宠爱以至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但不同的是，骨子里，他始终保持着帝国对于女性，尤其是尚未成年礼的女性的轻视。
自己的女儿很优秀，她可以把小宗商品的收益计算地清清楚楚，管理家中开支井井有条，但这些并不能称之为闪亮的优点。
可是现在，史密斯公爵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儿已经优秀到足以被自己认可了。
“嘉利。”
他轻声开口，想要在这个狭小的缝隙间叫住自己的女儿，称赞她、为她骄傲，哪怕不合时宜。
“父亲，请不要停下来。”
嘉利已经一只手钻出了缝隙，她将手撑在外面一侧，用力把自己从挤压的空间中钻出来。
“他们在那儿！”
狭缝的那一边传来叫嚷声，来自他们身后，那个进入的黑暗。
“啊！”
但紧接着是痛苦的哀嚎。
“我的腿！腿！”
“妈的！什么东西把我绊倒了！别压在我身上！”
“我的脚！地上有钉子！有钉子！”
毫无组织的胡乱吼叫并没有多少威慑力，但周遭的脚步逐渐杂乱却扩大了起来，嘉利皱着眉，狠狠使力把自己从狭缝中拽出来，
“嗯......”
轻轻的呜咽，她摸到了一道伤口，一道在自己钻出时留在自己脸颊和眼部中央的一条伤口，温热的血顺着她饱满的脸颊流下，混杂着灰尘与碳碎，刺地其他浅浅的伤口生疼。
右眼更是因为失血与疼痛不由自主地闭合。
“快！父亲！快！他们要来了！”
虽然呜咽着，声音都带着不自觉地颤抖，可嘉利依旧伸出手，勾住父亲向前摸索的指尖，然后进一步探进去小半身子，拉住他父亲的手掌。
“快啊！”
“嘉利，听我说。”史密斯公爵看着这个被自己近乎挤满的狭小缝隙，笑着开口，“我很为你自豪，为我有个你这样的女儿由衷开心。”
“父亲，快点！”
嘉利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压在心头，而手心却又什么从指尖溜走。
她不敢想，只是徒劳地拉着父亲的手。
“你才是，快走吧，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至少暂时不会，只要你走了他们就需要一个史密斯家族的人证明产业的从属性。所以快走吧。”
嘉利一愣，
是的，如果她逃出去接受了之前准备的大部分商业线，那么史密斯商会的实际掌权人就变成了自己，他们必须要留住父亲，逼迫他承认自己才是史密斯商会的领导人。
“快走吧，孩子，你才是最重要的！”
周遭的脚步声已经难以听出稀疏的不部分了，周遭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捆缚着嘉利，她动摇了，手略微脱离了史密斯公爵的掌心。
史密斯公爵在黑暗中微微扬起嘴角，他笑了，随后猛地一甩手臂，手掌就脱离了嘉利的掌握。
“走！”
他几乎是怒喝着！咆哮着！尖叫着喊出这个发音！
已经距离这里颇远的史密斯宅邸，
柔软的睡床，
史密斯太太猛地清醒！
周遭冷得厉害，并不是那种天气的寒意，而是刀子般的危机与压力。
老太太缓缓起身，对着窗户的方向双掌合十。
“神啊，我不清楚您是否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我希望我的虔诚能够传达到您的神国，请您保佑我的儿子与孙女，他们很好......”
她的声音由颤抖和恐惧的大声，到祈求的呢喃，持续了很久。
而另一边，被父亲喝退的嘉利闷着头在暗巷中穿梭，她疯了似地冲入一个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然后又在一丝火把的照明边缘转出！
数个转角，她终于顿住，脚下已经不再是坚硬的石板路，她的手掌抓到带着恶臭，但湿软的泥土！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跪倒在地的行进，只是继续向着前方，向着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奔跑。
“嘭！”
带上了些许铁锈，薄脆的门锁被嘉利用力撞开，随后噗通一声倒在木地板上。
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盯上了，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血腥味，以及一些自己不碰也不敢贩卖，但父亲会私下销售的违禁植物的味道......
“皇家......海军......”
她呢喃着，但思绪停滞的最后一刻，她在闭目的黑暗中看到了父亲的脸。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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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史密斯公爵。”
浑厚，但内里透着冷意的男声让史密斯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人——雷尔夫公爵。
“我想我们可以聊聊，比如你的女儿如果撞进了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家伙手里会被怎么样这样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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