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小小说出周五和周六这个名字，殷华的脸上露出了愕然。
“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名字？”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一样。我们运气不错，找到了当年福利院的一些人，你还记得罗副院长吗？我是从她那里知道的。”
苏小小没有说罗奶奶已经得了老年痴呆，脑子时好时坏，根本没办法完整讲述当年的事。
但是从她嘴里冒出的只言片语，也可以让她猜出很多事情。
“当然记得。”殷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罗副院长他当然记得，那时他们都叫她罗妈妈。
福利院里并不都是好人，也有很多对他们不好的，孩子之间也会相互排挤，但是罗妈妈是真心对他们好的。
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安慰他，让他不要在意一时的得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你到底是周五还是周六？”
“我是周五。”殷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所以，当年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周六的事情吗？”
苏小小其实已经猜到了，罗奶奶当时说的是，周五被人领养了，但是周六高兴，周五并不高兴。
当时她问罗奶奶，为什么周五被领养了，高兴的却是周六。
罗奶奶被她问的糊涂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到底是周五被领养了，还是周六被领养了。
那会她一直以为罗奶奶是犯病了，记不清楚了。
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她不是犯糊涂，而是当年真的发生过糊涂的事情。
殷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声音微哑。
“有些事情我不想提，而是我从来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周六的事情。
我和周六是一起被捡到的，我们是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周院长捡到我们的时候，不知道我们父母是谁，身上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个冬天，我们就被人用个破被子一裹，扔在了那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被冻死了。
是周院长和罗妈妈把我们一点一点暖过来的，还给我们起名叫周五、周六，我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用说都知道我们是双胞胎，只不过谁是长谁是幼谁也不知道，因为我叫周五，于是就默认我是哥哥。
福利院的条件并不好，护工没有几个，根本照顾不过来，而我们两个又很小，在周院长和罗妈妈看不见的地方，经常被大孩子欺负。
吃的东西被夺走是常有的事，还警告我们不许告状，那时候我们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尤其是周六，身体特别瘦弱，总是生病，我还经常把吃的省下来给他。
我没有对不起周六过，要说对不起，也是他对不起我。
那天，有一对夫妇过来福利院，说要领养孩子。
那夫妻俩穿得很好，样子也和善，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糖果分给我们，还摸我们的脸，夸我们可爱，那会福利院的孩子都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希望能被他们看上。
当他们说选择我的时候，我都要高兴疯了，一想到以后就要有家有父母了，我就开心的睡不着，我旁边的周六也睡不着。
后来，他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我以为他是舍不得我走，就一直搂着他哄。
谁知道第二天，那对夫妇来接人的时候，他把我骗到一边等着，自己跟他们走了。
等罗妈妈他们发现搞错的人，人已经走了，木已成舟，他们也不可能再去把人追回来。
那时候我很难过，因为如果周六求我，我肯定会把机会让给他，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哥哥，我只是不喜欢他用这样欺骗的方式。”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是周六对不起他，为什么周六会报复他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殷教授接着说。
“看到我难过，罗妈妈安慰我，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还真让她说着了。
周六被领走了之后没多久，刘家夫妇就来了，他们也选中了我，他们虽然看起来没有领养周六的那一家家庭条件好，但是他们对我真的很好，让我有了一个家。
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努力的表现想让他们以我为荣。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我十岁那年，我又碰到了周六。
周六从福利院离开之后，从未回来过，也没有跟我联系，但是因为我们长得一样，只要见面就能认出来。
周六衣衫破旧，身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他说收养他的那对夫妇，对他很不好，刚把他领回家不久，养母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他们结婚十年没有孩子，以为自己不能生才去领养了一个，没想到就怀孕了。
于是，领养孩子就成了他们最后悔的事，对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后来，孩子顺利生下来，他有了弟弟，可他们却看他更加不顺眼起来。
他说，他从未想过人怎么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明明领养的时候说会把他当心肝宝贝，现在他却成了扫把星，吃白饭的，拖油瓶，狗杂碎。
他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要干活，要照顾弟弟，做得不好就要挨打，日子过得比在福利院艰难多了。
他看到我穿得干净整洁，很是羡慕，问了我很多，我都告诉他了，他听到我过得很幸福，一下子就哭了。
他拉着我的手叫我哥哥，他说他也想体验一下幸福生活的滋味，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我心软了，于是跟他换了一天。
而在那一天里，我体验到了他的生活，他没有撒谎，他过得确实很惨。
然后，一天又一天，他体验了三天，还不肯跟我换回来。
我就急了，毕竟我们长得再像，也有差别，父母肯定会起疑的。
他没办法，只能跟我换了回来。但是，他又提了一个要求，想让我跟父母说，让他们把他也收养了。
我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跟养父母说了，他们自然不同意。
因为他在我家体验的时候，父母对他的观感很不好，家里的钱和东西都少了，人脾气也大把他们当奴仆使唤着。
他们以为是我拿的，还训了我，后来才知道那几天在家里的人不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收养他，我还跟他们吵了一架。
谁知道他知道后，还冲我发了火，说是我故意不肯帮他，还说我会后悔的。
就好像他过的不好，全都是我的错，他完全不记得这机会是他自己抢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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