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子总还是要一天天过的。
这几天每天晚上他们依旧保持通话半小时的习惯，也不像之前那样会没话说，基本都能聊满。
李诗意说的没错，的确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陈斐然没有在电话里问他有关那天在医务室的对话，很聪明的选择了更为轻松愉快的话题，
“今年双旦晚会时间确定了场地据说规模会更大允许白天听课学生可以自由摆摊。”
“嗯，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什么想法，李诗意来找我的，她想让我在旁边弹吉他唱歌，她来卖我的立牌还有签名照片、小卡，被我拒绝了。”
“李诗意没和你说别的吧？”程真听到十一去找陈斐然还是有些慌的，想到那天自己晚上打的那通电话，这人可别说漏了嘴。
“说什么？就说要提前为我布局，将来我出名了那些买到的同学会感谢她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程真心里这么想但没说，怕打。
“咳咳，摆摊在室外吧，挺冷的算了。”也挣不到几个钱。
“在室内，学校批了室内体育场，当然室外也有，具体位置要看经营内容，我听学生会的人说，只要没有明火基本都可以在室内体育场，除非报名人数特别多。”
“还明火？搞这么大？”
这帮学生是要整烤全羊吗？“欸不对，你什么时候认识学生会的人了？”
“啊？哈哈，谁知道呢？你刚才说啥？”陈斐然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最后还是被程真套出话来，陈斐然那天加了许俊杰的联系方式，两人现在已经是哥们了。
一连休了两天，到了周五程真还是去了趟学校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应付陈斐然殷切的期盼。本来就是小感冒没有必要休个两天，班主任也是看他身体一向不好怕出事才批的假。
周五放学早，程真的父亲出差回来了，就没请陈斐然一起回家吃饭。
周六程真和秦维维约好要看下当时和江帆签的那份主合同，之前陈斐然说过要看下条款，程真想仔细看下是否有转赠的可能。
“你周六不进来啊？”秦维维周四晚上接到电话就有些不开心， 秦维维一般8点多已经换好衣服备完马在马场训练了，他可懒得中断训练再跑到门卫室。
“你正本或者复印件放一份在门卫就好了，我自己去拿。”程真能从电话中听出秦维维的不情愿，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那你周日来不来？”秦维维为了这最后一场比赛背水一战，现在就像个好斗的骑士，每周四练，他恨不得天天都和程真赛一把，可惜只有周末才能逮住程真。
气死个人，练的比自己少，实力却比自己强。
“周日……”程真自己也没想好，他奉行说到做到的处事原则，不轻易许诺别人，“周日再说吧。”
“切，神神秘秘的。”
从幼儿园时期认识程真开始秦维维就隐约有这种感觉了，只不过当时年幼只觉得很有意思，喜欢和比自己成熟的人在一起。到了青春叛逆期程真这样就有些恼人了，啥事都不告诉他显得自己特别傻。
“那行吧，你自己当心点。”
但好在年岁上去了，秦维维也逐渐成熟了起来，别人不愿说自己也没必要一直追问下去。
周六程真背上自己的双肩包，拿上装备去门卫取了合同。
“老季，上次的事还要谢谢你，”程真看门卫室没有别人，于是从包里抽出一条烟递给门卫老季，本来就是要谢谢他送自己上救护车的。家里刚好有，程真出门前就顺了一条。
“欸欸欸。” 小老头立刻笑嘻嘻起身应着，接过了程真递来的烟。
老季是齐教练在老家的远房亲戚，普通话不好平时也不太说话，也就和齐教练话多点。以前在这儿做马工，这几年上了年纪腰腿都不好了做不动，秦风就让他做个门卫，偶尔马厩有事才会喊他过去帮个忙什么的。
程真在马场很多年，也是个话不多的主，两人即使脸熟也没说过几句话，一个送礼一个接，不多言语彼此也都懂，省去多余的言语。
“老季，这包我在这放一下哈，下午再过来拿。”程真自然不会白送一条烟出去，他早就盘算好了，自己两个包都不小，他可不想大包小包的带着去医院。
“好嘞，你放着吧，我帮你看着。”
等张叔的车开远了，程真才从门卫室出来，一个人打车到了事先查好的新海医院。
新海医院在网上口碑不错，不少病人在主页底下留言，都是些感谢的话。程真上了它的官网记下了几个重点医生的名字，挨个单独 查了下，履历都很光鲜亮丽，要么是军医大毕业的博士，要么是海归留学回来的博后，要么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返聘的，一时还挑花了眼。
十分钟后，新海医院到了，外观看着有些年头了，程真对医院的要求不高，不是莆田系就行。
因为不打算用医保卡，所以程真没有事先在网上挂号，当场领了本新的医疗记录手册。
“呐，这边领，封面写下姓名年龄。”
导台的护士口气算不上友善，指了指角落示意程真自己过去取，
“可以用化名。”护士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脸色有些许苍白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一个人来的，好心提醒了他。
‘用化名……叫什么好呢？成 杰，年龄？17吧。’
程真一笔一划郑重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年龄，半真半假才不容易穿帮。
随后挑了一个资历最深的医生挂了自费专家号，花了420块。
“小伙子一个人来的啊？”
诊室里坐着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脖子上挂着个老花眼镜，和外面宣传栏上的照片差不多，身后靠墙挤了两女一男三个助理模样的年轻人，穿着白大褂应该不是病人。
“嗯啊。”程真面对这种慈祥的老者有种天然的好感，本来还有些忐忑现在放松了不少。
“有什么症状或者不舒服可以和我说。”
程真说了一遍自己最近的状态，医生边听边记录然后给他开了检查——心理测量、脑电图、心电图。
私立医院的人不多，每个检查基本等了一两个病人就轮到他进检查室了。用电脑做了心理测试，结果当场出来，被护士收走了，说是她会直接拿给医生。
心电图也和别的医院没什么两样，只有脑电图程真没有做过类似的，护士先是给他头上套了一个网兜，然后用镊子夹了酒精给头皮的几个点位消毒然后一次贴上贴片，冰冰凉凉很不舒服。
脑电图是坐着检查的，房间里靠墙放了一圈座位，就坐了四个病人和两个个家属。一个二十多岁戴着口罩的帅哥眉骨上还打了两个环、一个白白胖胖眼神呆滞的女人看不出年纪，旁边捏着她手得中年妇女应该是她母亲。一个还不及凳子高的小朋友晃着腿，他的家长坐在旁边玩手机，偶尔会看一眼孩子让他别动。
程真进来这么久第一次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自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
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个人来看病有些孤独，程真看着周围那些有家人陪伴的病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羡慕之情。
而现在，他独自一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待检查结果，等待“最后的审判”。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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