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有些“黔驴技穷”的李长存看似无奈，实则兴奋异常。
徐愿展示出的力量越强大，表现得越出色，他心里的兴奋就会指数级的增长！
因为越是这样，他给自己谋划的终局就会朝着正确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那强烈的宿命感像是一根根肾上腺素一般注入他的体内！
终于要来了。
结束了短暂的叹息之后，意识到自己要做漫长人生中最后一件事的李长存不想在做任何掩饰了。
灿烂的笑容替换了沉闷的叹息，令他苍老的面容浮现道道涟漪，如同枯槁的树木在刺骨的寒冬里再度生花一般怪异且...
丑陋。
而这诡异的笑容在映入徐愿眼帘后，还没等他的大脑开始运转，眉心窍内的神域却先一步变得异常暴躁！
狂放的气息不断更替，一股全新的气息似乎就要到来！
霎时间，徐愿的鼻尖嗅到了一丝柔和的芬芳，他在血淹天影响下的躁动内心瞬间变得无比平缓。
耀眼且温暖的阳光不知从哪里铺洒在了他的心间。
仿佛马上他就要迎来那花团锦簇的凯旋。
心绪重新回归平稳的徐愿意识到神域似乎再次受到了极大地威胁，拿出了要破釜沉舟的决心。
正在他准备接受这一切时，一声淡然且沧桑的话语却将一切再次终结！
只见李长存缓缓张开了他那干瘪的嘴唇。
简单的动作却在徐愿的阴神之瞳里变成了百倍慢放的版本，时间似乎也在此刻变得沉寂下来，等待着李长存的表达。
等到李长存花费了极其漫长的时间才将嘴唇张开一半的时候，徐愿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
他怎么...
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是那种失聪的虚无，也不是归零的死寂。
他更愿意用万籁俱寂这种美好的词语来表达此刻的安宁。
只是空气流动的声音不在了，分子运动的声音也消失了，连他的心跳声和血液流淌的声音也停下了。
只有云层翻覆和水汽凝雨的声响不断钻入他的耳道。
直到...
李长存终于完整的说出了那个字。
“道。”
叮！！！
剧烈的耳鸣声瞬间将徐愿的耳膜彻底刺破！
这下他是真的在物理意义上失聪了！
但那尖厉的耳鸣声依然不曾断绝，反而愈演愈烈！
一会儿像是凿向他血肉的凿子！一会儿又变成了切开他骨骼的铁锯！
只是声音上的传播就令徐愿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痛楚！
他甚至感觉自己此刻的灵魂本源像是一个被扔进盆子里的脏衣服一般在不断被一双大手翻覆揉搓！
并且徐愿能感受到，这耳鸣声和李长存之前随意散发的威势一般，并不是针对自己的！
只是对周遭所有生灵无差别的影响罢了！
就在痛苦逐渐开始蔓延之际，徐愿的视野紧接着在耳鸣声的作用下出现了巨大的扭曲！
经过阴神之瞳反馈回来的画面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整个视野中的画面像是一幅不断重绘和结构的油画一般一会被剥离所有颜色变成了黑白调，一会色彩又出现了莫名的紊乱和错幅，有一种红不是红而是绿的荒诞之感。
紧接着之前那股扭曲再次作用在了这幅油画之上，数不尽的虚无旋涡和色彩泥潭像是致死的病毒一般侵入了这幅还保存了最后一丝真我的油画，抽象的怪诞和荒唐你争我抢的不停涌动着！
这抽象至极的画面一点一滴的腐蚀着徐愿对世界的观测，对自我的认知。
随着不断刺入心灵的耳鸣声愈演愈烈，那锥心的痛楚也愈发高涨！
但眼前那徐愿想破脑袋也找不出一个哪怕沾一点边的形容词去描述的“抽象油画”却将前两者带给他的所有感触很快尽皆抹杀！
他有一种恐怖的预感。
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所有的一切了！
他会失去痛苦，会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会否定自己是一名人类的事实，甚至于...
忘却自己的灵魂！
一直以来视觉都是徐愿最大的强项，但此刻的徐愿却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在此刻变成一个视障者，或者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是一个没有视觉的盲人！
内置破妄之眼的阴神之瞳在此时成为了徐愿最深的梦魇！
如果眼前的一切只是通过肉眼传达的话，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这都是幻觉和假象。
但阴神之瞳的存在却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在思维归寂的前一秒，徐愿内心仅存的就只有一句来自灵魂的疑问。
这就是...
神明吗？
啪。
鞋子踩踏地面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长存站在了李盛天登台时，也是死亡时的位置。
那侵入徐愿心灵的耳鸣声和眼前不断扭曲的荒诞油画统统在这一刻消失了。
完好无损的耳膜和依旧稳定传输画面的阴神之瞳不断提醒着徐愿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
但仍在胸口环绕着的莫名心悸却和它们站在了对立面，让徐愿始终脱离不了那超越恐惧的...
恐惧。
随着李长存站定身子，站在场地东西两方的人类再次完成了短暂的四目相对。
就好像那决定魁首之位究竟花落谁家的终局之战刚刚开始一般，只是李盛天所处的位置换成了李长存罢了。
就连身处局中的徐愿也生出了类似的似曾相识。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圣人雕像依旧矗立。
一切都像刚刚开始一般静谧。
只是没有了现场民众们的欢呼，没有了鲁若峻有一搭没一搭的解说，也没有了...
神域的存在。
此刻的徐愿已经顾不上神域的事情了，此刻的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为什么自己没有死！
为什么那满身杀意的老头在随手清除了自己的神域后却放了自己一马。
但很快，他冥思苦想也得不到的答案就自己浮出了水面。
只见站在原地的李长存轻轻抬起手掌，对着面前的地面不断将手指上下起伏着。
一股徐愿难以理解的玄奥气息很快弥漫开来。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过后，被徐愿用荆棘灭杀，种彼岸花吸髓，引阴黄泉将骨头磨碎成粉李盛天在李长存的帮助下带着满是迷离的目光...
完完整整的再次回归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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