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柳如烟会露出如此尴尬的神色来。
毕竟在世人眼中，她可是京城中闻名的，端庄温柔贤淑的千金小姐。
但她的反应速度极快，即刻从座椅上下来，行了一个标准礼，声音温柔甜美犹如黄莺歌唱，“臣女见过越王殿下四皇子。”
她正眼看过去，眼前的女子，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毛弯弯，神若秋水，沉静而内敛，哪里有刚才神采飞扬的半点影子？
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个端庄有礼的官家小姐。
“免礼。”
风华卓绝的四皇子说道，神情是淡淡的。也不知他瞧见她刚才才的样子没有。
“四弟，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柳如烟。”她忙介绍道，日后他们两人少不打照面。
“你好，柳小姐。”四皇子微点头致意。
柳如烟点头回了一个温柔端庄的笑容。
但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因为越王穿着一袭浅蓝色的华服，腰间系着白色玲珑玉佩，眉目含笑地走到她身旁坐下。
“这几日与四弟忙于公务，王妃不会怪罪本王冷落了你吧？”
明明隔着一个方形茶几，他的手，却偏偏伸过来抚摸着她的秀发。
尊敬的越王殿下，这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呢。
赶紧回道：“王爷忙公务要紧，臣妾又怎敢埋怨殿下呢。”
她怀疑这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是不是太过于柔顺了，以至于像宠物的毛发，否则越王殿下的爪子，怎么就停不下来呢？
越王确实是有好些天，没见人影了，也没说一声，她的心里是有过小埋怨。
不过古代男子行事，素来是不会和妇人汇报的，日后在这方面她可要好好调教。
“不知诸葛老先生的手臂恢复得如何了？”越王问道。
“经过几次换药和热敷，伤口在愈合，痛感逐步减弱，但要完全恢复，还需两个月。”
诸葛先生毕竟已经年迈，恢复的周期自然要比年轻人的要长一些。
“我们一起去看望一下诸葛先生吧。”
“好。”也该去复诊了。
于是她与柳如烟并肩走在前头，越王与四皇子在身后远远地边走边聊跟在身后，一起走向安置诸葛先生的别院。
刚到拱门，她就蹙眉想起来这安武侯府小公子凌枫楠，与如烟这丫头素来不对盘，待会不会是要闹起来吧？
真是愈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只见曲折长廊的不远处，安武侯府小公子凌枫楠，正端着一个盆子迎面走来，看来是刚给诸葛先生热敷完毕去倒水。
“见过王妃娘娘。”
凌枫楠端着水盆，在三米外就恭敬地行了礼。
她看着走在一旁的如烟，双目无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没像素日这般嘲讽他堂堂公子为奴伺候人，她就稍微放宽了心。
“免礼。”
之前与他说过不用行礼了，但他依旧谦恭地向她行礼，只是由跪拜礼变成了躬身礼。
她也由着他去了，很难去改变古人的思维，她看得出来他眼底的尊敬与感激。
凌枫楠伸直腰杆，似乎也发现了柳如烟的异常，诧异地看着她，转而开始笑起来：
“哎呀，这礼部尚书小姐是失了魂了？还是变傻了？”
刚才陷入思绪中神情呆滞的柳如烟，即刻就恢复了以往的战斗力。
回道：“要傻也是你傻，眼睛还瞎，京城大路如此开阔，竟然还能撞到诸葛先生。”
“本公子这是马受惊了，又不是故意的。”说到这个凌枫楠的语气就低了下来。
“哼，哪个世家公子如你这般不学无术，成日有所好闲只知晓玩乐，出事也是迟早的。”
柳如烟马上开始乘胜追击，笑容灿若桃花。
叶轻婉就知道这两个冤家在一起，狭路相逢，必定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彼此的。
但持续不久就熄火了，因为大概是柳如烟听到越王四皇子在身后的声音。
“拜见越王殿下四皇子殿下。”凌枫楠赶紧行礼问安。
“免礼。”越王说道。
等到了诸葛先生厢房的时候，两鬓发白的诸葛先生，正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温习着医书。
他们站在门口不忍打扰属于他的那份宁静，这就是 一代医学大家对事业的专注。
过了一会，诸葛先生似乎才发现他们一行人的到来，说道：“原来是越王和越王妃来了，老夫失礼了。”眼里还挺开心的。
然后疑惑地看着四皇子，问道：“这位是……？”
她忙回道：“就是此前和您提过的四皇子，他已经痊愈回京城不久。”
诸葛先生惊喜地看着四皇子许久，问道：“四皇子，你能过来给老夫诊一下脉？”
眼里都是对医术的执着和期待。
“可以。”四皇子浅笑着，坐到了诸葛先生的身侧，把手递给他。
诸葛先生拿过他的手，就开始诊起脉来，诊脉之间神情多变，最后疑惑地问道：“四皇子你当真是患过如此严重之病？从脉象来看，只能探查出你体虚而已。”
“因为身患此疾，本皇子在别庄住了五载，久咳嗽不止，气虚、偶尔咳血，还连累传染他人，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四皇子一想起那些过往，神情不免痛苦和哀伤起来。
诸葛先生听完，惊喜地看着她，说道：“越王妃的医术竟如此之高，老夫实在是佩服。”
沉思了一会，问道：“不知越王妃，可愿意随老夫回天山加入理事会，一起研学医术？”
在场的人都被他这话给惊呆住了。
能加入安理会的都是医术上非常有成就的人，得到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尊重。
天朗国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人能加入理事会了。
如今诸葛先生能发出如此邀请，可见是真的非常认可她的医术的。
这是多大的殊荣！
叶轻婉也十分意外，但这并非她所求，直言拒绝道：“谢诸葛先生赏识，但天山路途遥遥，我只想陪伴在王爷身边。”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对那些虚名一点兴趣都没有。
诸葛先生愣了一下，说道：“是老夫唐突了，一时糊涂竟忘了越王妃是一介女流，要在内院相夫教子，还望见谅。”
“无事，多谢诸葛先生，是我福浅。”她笑道。
诸葛先生似乎还是很遗憾，叹了口气，说道：“若越王妃身为男儿身，医术必定倾天下，不知老夫能否以师徒之名，与越王妃讨教医术？”
诸葛先生要收她为徒吗？
如此真是太好了！
她高兴地在他的床边跪下行礼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日后有人就在问起她师从何人的时候，她就不用再装逼地说是自己看医书自学成才的了，有这个医药理事会的会长作为她的师父，还挺威风的。
“越王妃，你的医术在老夫之上，自然你为师，我为徒。”
诸葛先生的话，让她差点惊掉下巴。
开什么玩笑，诸葛先生头发胡须发白已经六旬有余，在古代都可以当她祖父甚至曾祖父了，要认她这个十八岁的女娃为师？
这不是荒唐吗？
所以除了她，其他人的目光也是震惊不已。
“诸葛先生，这可使不得！你为尊长我为幼，岂能乱了伦常？”她赶紧阻止道。
“可是……”
“此事就如此定了，日后徒儿必定与师父一起苦研医术，发扬光大。”
她笑语嫣然地看着诸葛先生，非常满足。
“好！好徒儿。”
诸葛先生，扶着花白的胡子，笑得甚是愉悦。
她才恍惚地惊觉起来，原来竟然被这诸葛先生摆了一道。
他本意就是想要收她为徒，或许是怕她拒绝或反悔，所以反向而行达到目的。
又是一只老狐狸！
她看了一眼这越王的神色，大约这事他也是事先知情的，否则以他与诸葛先生的尊重，刚才怎么会不阻止这种荒唐的行为呢？
不过这样的结果，她十分满意。
有如此师父罩着，不管她医治的过程多么奇怪，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了。
毕竟理事会是医术不断在探索创新的，新奇都是正常的。
目光突然扫过柳如烟的时候，发现这丫头的眉眼之间都是淡淡的笑意，目视的方向是四皇子和安武侯小公子。
她的心头突然“咯哒”一下，这丫头不会是看上四皇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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