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辰界---黑塔九层。
莫非然对手上的记载着水幕霜华的玉简爱不释手。
但又因为此道法的品阶太高，想要改修此道必须要从头开始。
这对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修仙界强者的他来说，是非常难以取舍的。
看着玉简上漂浮着的大道意志与自己的灵魂产生共鸣，心中的那杆秤也开始逐渐偏离，只不过还有些下定不了决心而已。
莫非然抚摸着自己脖之勒进皮肉的铁箍，看着岳芽还在一本一本将禁术放回原位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对这铁箍的一些作用也有了一些猜测。
表面上看，铁箍只是一个可以封印合体期大能修为的高阶法器。
实则不然。
最主要的还是这铁箍能彻底压制住他的无情道意。
并且加大释放了与无情道相悖的其他情感。
可莫非然并没有为此感到惶恐，反而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现在的他才算的上有思想的真正活人。
莫非然将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胸腔里的跳动。
心中隐隐有了某种决断。
“月白——”
他声音有些哑的叫了一声岳芽在外所用的名讳，喉咙也发干的咽了下口水。
那铁箍刚好卡在喉结下方，吞咽的动作着实让他有些不舒服。
岳芽刚拿起一本还未解开禁制的典籍，就听见了莫非然在叫她。
“小师叔祖叫我？”
“你好像对此界的道法很感兴趣？”
岳芽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收回，无视书简上的禁制将其打开。
“活的太久了，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打发时间罢了。”
“那宗门的藏书阁呢？你也会总去吗？”
“嗯。以前总去。”
岳芽总觉得莫非然话里有话，抬起头来，用一双银眸注视着他，并且毫无情商的发言到：
“小师叔祖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说？”
经过莫非然的观察，他对岳芽的性格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并没有太过在意。
“你既然能补齐水幕霜华，还能辨认出它是蕴含天地法则的道法。
想必对其他道法也应该有着独特的见解。”
他轻轻抚摸着脖颈上越来越热的铁箍：
“师叔祖想问问你，你对修仙界的无情道是何看法？”
“无情道？”
“那玩意儿可不兴修啊。”
许是那补齐天阶道法的得意劲儿还没过。
也许是在长得好看的人面前，心中总是不经意间少了些防备。
岳芽的这句话连脑子都没过，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
几息过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心虚的看了一眼莫非然的表情，懊恼的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哦？”
莫非然眉毛微动。他从未听说过岳芽的这种言论，觉得很是新奇。
“你倒是说说看，这无情道，为何修不得。”
他的声音非常的平淡空灵，从中听不出他情绪的一点变化。
岳芽拿不准眼前这位的脾气，紧紧的抿着嘴巴，不再言语。
心中暗自思忖，平时谨言慎行的自己，为何会在此人面前逞了口舌之快。
还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飘远了的思绪就被莫非然的声音拉了回来。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尽管畅所欲言。”
“瞎说的。还请师叔祖恕罪。”
岳芽显然是不想与这天命者再多说，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便掉坑里。
“我为何要治你的罪？”莫非然有些疑惑，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岳芽。
“这只是我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个人理解罢了，说出来会被人耻笑的。”
“修行么，就应该将我所想展现出来，才会共有所长。
也不知你那法阵什么时候能蓄能完毕，就当是论道打发时间了。”
莫非然依旧坚持。
“唉——”
见实在躲不过去，岳芽便想挑拣着说些不痛不痒的糊弄一下，却不料说着说着又上了头：
“在晚辈看来，只要是人就会有喜，有悲，有爱，有欲，有贪，有痴等等的有七情六欲。
是烙印在灵魂深处，无论何时都割舍不掉的。
修者在如何成仙飞升，七情六欲也是其根本。
漫漫寻仙路上，除了正经修为，那心境也是要提升的。
而这修心，修得就是这七情六欲。
修仙界的无情道法，晚辈也是有幸观摩了一下。
其内容怎么说呢......”
岳芽想了想措辞：
“总觉有种揠苗助长的嫌疑。
前期的收益着实大，但后期的隐患确实无穷无尽的。”
“什么隐患！快说！”
岳芽说的话完全与莫非然现在自身的情况对上了。
自打他炼虚期后被其师尊放出后山到晋升至合体期后。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仿佛就像那一只翱翔于天空的鸟儿，瞬间跌入了泥潭。
修炼变得晋升变得举步维艰，处处找不得要领，所以他才各种各样的险地去磨砺自己。
成效是有的，但也并不乐观。
没想到竟然被眼前这位给找到了根本，这让他哪里还稳重的起来。
岳芽余光注意到前这位一脸求知的莫非然，可是把还在垂眸想措辞的她吓了一跳。
岳芽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无情道强行压抑人的情感，初期的确有助于排除杂念专心修炼。
但随着境界升高，被压抑的情感会成为心魔。比如到了大乘期，面临飞升之际，这些隐藏的心魔就会爆发。
到那时，那些修炼无情道的人大多会走入一种极端。
什么杀妻证道，杀亲段缘的事而那可是层出不穷。
甚至有些极端的。
就连路边多看了他一眼的路人，多吠了他两声的狗，都会被砍了，以正他所谓的大道。
设想一下，天道怎么会让这么一个灭绝人性的人非升成功呢。”
莫非然暗自心惊，有些不敢置信。
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提着剑到处乱砍的画面是个什么场景。
“在晚辈看来，修仙界的无情道并不完善。”
莫非然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你说的到不无道理。这‘不完善’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不瞒师叔祖，晚辈早些年喜欢看一些凡间的画本子，其中就有不少关于修仙这类话题的。
虽然拿凡间的画本子来说事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当中的道理也确实不错。
其中所述的无情道，并非彻底摒弃情感，而是一种凌驾于世俗情感之上的“大情”“至情”。
它不被情感所牵制，能够以更为宏观、超脱的视野审视世间万物与情感。
就比如，他们或许不会因个人的爱恨情仇而引发过度的情绪起伏和行为冲动，而是秉持一种平和、公正、慈悲的心境去面对一切，此种“无情”实则是一种更高境界的“有情”。”
岳芽的话语坚定了莫非然的决心，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不对。
以至于身上，以铁箍为中心，一路向丹田处延伸出了无数道像树根一样花纹他都没有注意到。
侃侃而谈的岳芽此时已经是说的兴奋起来，暂时放忘却了与他的成见，热络的问他：
“对了？小师叔祖突然提起无情道，是因为对无情道很感兴趣吗？”
“你不知道？”
莫非然起身走到了岳芽身边，低头注视着她那双银色的眼睛。
岳芽无惧的回望着令人养眼的英俊面容。
“我应该知道吗？”
原来，岳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眼前之人主修的正是无情道。
莫非然看着岳芽这一脸无知无畏的样子，一口无名之火堵在了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并不在乎名利，但也是知道自己名声在修仙界也是不低的。
合着眼前这人对自己不感兴趣到连他所修是何道法都不知道，还在这跟他探讨了这么久的无情道。
“那还真是巧了。”
莫非然又向岳芽靠近了一步，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岳芽看着莫非然脸上的笑容，右眼角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
她总觉得事情又哪里不太对，一时半会也没想的起来。
向后退了一步，与其保持正常的距离。
“我修得也是无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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