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认为，大敌当前！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还没等这些大臣们劝谏，于谦朗声开口道：
“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当立军法！”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杀！」
「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杀！」
「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字字句句，杀气腾腾！不光是那些文臣们惊惧，就连刚刚领命的众将也被这接连三个「杀」字给震动的不轻。
这就是后世明军着名的军战连坐法，为无数将领奉为圣典！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兵部尚书，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一个文弱书生。
可今日，他不比任何一个将军差劲！
如果说刚才只是让众人震惊，那么接下来，朝堂散会之前。
于谦的最后一道命令会让众将心生绝望！
他把手指向了兵部侍郎吴宁，厉声道：
“大军开战之日，众将率军出城之后，立即关闭九门，有敢擅自放入城者立斩！”
朱祁钰连声喝到：
“好！好！好！于大人所言极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朕，准了！”
皇帝和于谦的一唱一和，让所有的人都如芒在背，尤其是那些奉命守城之人，更是感觉到一股凉意。
这已经不是打仗了，是破釜沉舟！
可他们却不能有任何意见！
自己家的皇帝都亲自镇守城门了，都不怕死了，他们这些为将领兵者，怎么还能表现出怯弱呢？
是生是死，将毕其功于一役。
武将们沉默不语，而那些文臣们却好似看到了战斗的结局一般。
以头叩地：
“陛下不可啊！此法一出，臣怕军心大乱，这...这是置我将士于死地之中啊！”
其他文臣也是跟着附和：
“是啊陛下，还请陛下三思。”
朱祁钰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给了于谦。
看着满堂跪地不起的文臣们，于谦脸上毫无惧意：
“你们都给我站起来！这是要逼迫陛下吗？你们动脑子想想！我大明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上皇被俘，敌军兵临城下，国家到了如此境地，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吗，若此战失败，大明必蹈前宋之覆辙，诸位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之人。”
一语惊醒梦中之人。
是啊，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一旦京城失守，哪怕江山依旧，可失去半壁江山的大明却也必将赴宋之前鉴！
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败直至灭亡。
此战，不胜，便死！
众臣也被于谦说动，是啊，这一仗，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输的起。
输了，那就是亡国之臣，将会面对后世的口诛笔伐。
赢了就名垂青史。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大家的信念逐渐坚定。
他娘的干了！
朱祁钰回到乾清宫，没有像往常一样处理政务。
而是嘱咐着成敬：
“去将朕的铠甲拿来！”
成敬作为司礼掌印太监，自然也在朝堂之上听到了朱祁钰的发言。
此刻他眼中满是担忧，却一言不发的将早就备好的盔甲给了朱祁钰。
同时手中还带着另一副盔甲。
朱祁钰看了看打趣道：
“你这狗奴才，怎么着，也想当将军了，还给自己也备了一副盔甲？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算了吧。”
虽然是打趣，但却是鼻子发酸。
成敬虽然只是一个太监，可从小看着他长大，是一个亦师亦友的角色。
他也不想成敬年纪这么大了还跟着他上战场。
成敬自然听出了朱祁钰对自己的关心，泣声道：
“老奴不才，但是也想着忠君报国！陛下，老奴看着您从小到大，您当皇帝，老奴心里是欣慰的，可是您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啊！”
言语之中透着浓烈的不放心。
“战场上刀剑无眼，您是不没有见过，老奴上去了，虽然老胳膊老腿，但是也能够为陛下您挡刀避箭！”
成敬最终还是上了战场。
次日凌晨，初冬的天气还不算严寒。
朱祁钰身着一身盔甲，英姿勃发，旁边跟着同样一袭盔甲的成敬。
“说了让你这狗奴才不要跟着朕，你非要跟着朕，等会儿打起来了，你自己注意点。”
“老奴省得，有老奴在，绝对不会让陛下受到任何伤害。”
朱祁钰没有答话，一群武将们在于谦的带领下，跟着朱祁钰在城楼上巡防。
大明日月战旗迎风猎猎作响。
斥候不断来报，汇报也先的部队行进情况。
一个个将士们在风中腰杆笔直，注视着年轻的皇帝和他们的将军们。
朱祁钰走到大明战旗之下。
大声道：
“将士们！也先的部队马上就要到京师了！我们就是最后的守备力量，告诉朕，你们怕了吗？”
那些将士们听到皇帝训话，连声回应：
“不怕！不怕！不怕！”
一声声口号回应着他们的决心，好似这般就能驱逐恐惧。
朱祁钰看着一个个目光中带着并不坚定的士兵们。
“不怕是假的，朕告诉你们，朕也是肉体凡胎，朕也怕的很！”
这一番话下来，让所有士兵心头一松，大战前夕的紧张也得到了舒缓。
“但是朕告诉你们，有些事情，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也需要有人去做，今天会死很多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
“当然，也可能是朕！但是你们身后，这座城里面，有你们的家人朋友，有你们的妻儿老小！朕同样也是，你们所有人，都是朕的子民！哪怕今天就算怕的要死，朕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敢于承认自己的恐惧，并将他击溃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
“现在，告诉朕，你们怕不怕！”
一阵沉默后，爆发出了一阵呐喊回应：
“不怕！不怕！不怕！”
这次的口号除了响亮，还多了份坚定。
是啊，让我们战胜恐惧吧！我们已经等了那么久，既然瓦剌你要来，那就来吧！
看看谁才是爷们！
朱祁钰趁势拔出长刀高举头顶。
“很好！将士们，随朕一同杀贼，护我社稷！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朱祁钰一番发言，彻底点燃了战意。
战士们尽皆动容，或抽出长刀，或高举长矛，跟着一起呐喊！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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