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被银色光柱撕开的瞬间，天际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甲胄碰撞声——不是地府魂灵的骨甲相击，而是来自天庭的玄铁战铠，正随着狂风席卷而来。最先刺破云层的是两道金光，杨戬踏云而来，额上天眼开合间扫过战场，金瞳里翻涌着天界威严；哮天犬紧随其后，犬吠声震得空中魂火碎片微微颤动，獠牙上还沾着未散的雷霆气息；巨灵神的身影在云层后逐渐清晰，他双手各提一柄开山斧，斧面映着天庭霞光，每一步落下都让地府的地面泛起细碎裂纹，仿佛要将这片土地踏碎；卷帘大将握着降妖宝杖，衣袂间还沾着天河的水汽，目光落在战场残存的冤魂身上时，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是同为“被贬者”的共情，藏在天界兵将的威严之下。
“放肆！地府阴魂竟敢对抗天庭，当诛！”巨灵神的怒吼先于动作抵达，声波震得忘川河水泛起巨浪。他扬起巨斧便朝魂灵聚集的方向劈下，斧风裹挟着天庭的雷霆之力，地面瞬间被劈出一道深沟，沟底还在冒着金色电光，几缕来不及躲闪的魂火当场黯淡，化作细碎光点消散在风里。杨戬并未立刻动手，额上天眼不断闪烁，金色光纹在皮肤下流转，似乎在穿透千年时光，分辨战场的因果；可哮天犬已按捺不住，纵身跃向人群，四爪踏过的地方燃起淡金色火焰，獠牙直逼那个正安抚小游魂的忠臣魂灵——它的职责是护天界秩序，从不管魂灵为何而战。
“休伤我友！”后羿的喝声划破战场，他猛地握紧短刀，黑色魂火再度燃起，刀身仿佛化作燃烧的玄铁，连空气都被灼得扭曲。他侧身挡在忠臣魂灵身前，刀身与哮天犬的利爪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星，火星落地后竟化作细小的魂火，被周围的魂灵小心拢在掌心。“天庭不分善恶，只凭强权定生死，与当年镇压我等的暴君何异？”后羿的声音带着千年的恨意，震得周围魂灵的骨甲都在轻颤，那些嵌在骨缝里的银甲碎片，仿佛也在跟着发烫。
就在这时，一道淡紫色魂火从魂灵群中冲出，三皇妹手持魂火凝成的长弓，箭尖直指杨戬眉心：“当年你助天庭镇压我等，今日又来充当‘审判者’？我三皇妹的命，轮不到天界来定！”话音未落，她松开弓弦，紫色箭羽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杨戬，箭身周围还缠绕着无数细碎的魂火——那是千年间被镇压的冤魂之力，此刻都凝聚在这一箭之中。
杨戬眼神一凛，侧身避开箭羽，同时抬手召出三尖两刃刀，刀身挡住了紧随其后的第二箭。“当年我守的是天界规矩，今日我查的是战场因果。”他额上天眼光芒暴涨，一道金色光束射向三皇妹，“你魂体残缺，却强行凝聚魂火，再战下去，只会魂飞魄散！”可三皇妹却笑了，笑声里满是决绝：“千年囚笼都熬过来了，魂飞魄散又如何？总好过再被锁进锁魂塔，不见天日！”她抬手再凝一箭，这次箭尖对准了哮天犬——它刚撕碎了一个老魂灵的骨臂，正准备扑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小游魂。
后羿见状，立刻挥刀冲向哮天犬，黑色魂火在刀身凝聚成丈长火刃，与哮天犬的利爪再度相撞。这一次，哮天犬被震得后退三步，爪子上的金色火焰都黯淡了几分；而后羿也被反震之力逼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黑色魂雾——他的魂体本就因千年镇压受损，此刻全靠一口气撑着。“巨灵神，你若再不分青红皂白，休怪我等拼死一战！”后羿转头看向正准备劈出第二斧的巨灵神，刀身指向天空，“今日就算魂飞魄散，我们也要让天界知道，冤魂也有不屈的骨！”
巨灵神被这话激怒，正要提斧上前，却被卷帘大将突然拦住——降妖宝杖横在巨灵神与魂灵之间，挡住了他第二斧的落下，宝杖与斧面相撞的瞬间，天河水汽与雷霆之力交织，溅起漫天水雾。“巨灵神，此役并非阴魂作乱，而是天庭旧规压迫所致。”卷帘大将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他看向杨戬，语气多了几分恳切，“当年我因失手打碎琉璃盏便被贬下凡，尝尽人间苦楚，这些冤魂被镇压千年，所受之苦更甚——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辩解的机会，难道天界连这点都不肯给？”
杨戬的天眼缓缓闭合，再睁开时，金光中多了几分清明——他看到了锁魂塔里堆积的魂火，看到了千年间冤魂们的挣扎，看到了三皇妹骨缝里嵌着的锁链碎片。他抬手召回哮天犬，三尖两刃刀垂在身侧，目光扫过战场上残缺的魂灵、飘在空中的魂火碎片，还有那些握着武器却依旧在颤抖的小游魂，沉声道：“天庭旧规，确有疏漏。但尔等对抗天兵，已是触犯天条，若今日就此罢手，我可带尔等面见玉帝，陈述冤屈。”
“罢手？”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白骨魂灵拄着魂火长矛，一步步走出人群，他的白骨上还沾着当年被天兵镇压时留下的裂痕，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浅浅的印记，“当年我们跪伏在南天门下陈述冤屈，换来的是锁魂塔的千年囚禁；今日我们奋起反抗，换来的却是‘罢手’二字？天庭若真有公道，便该先拆了那镇压冤魂的锁魂塔，还我等自由之身！”
这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索，所有魂灵都跟着高呼起来，“拆锁魂塔！还我公道！”的声音震得地府城墙都在微微震动。魂火在他们头顶汇聚，渐渐凝成一道巨大的黑色火柱，火柱顶端托着无数细碎的魂火，与空中的银色光柱遥相呼应，仿佛要将天地都连接起来。巨灵神见状，又要提斧上前，斧面上的雷霆之力愈发炽盛：“尔等竟敢威胁天庭，今日定要将你们全部镇压！”
“巨灵神！”卷帘大将再次拦住他，降妖宝杖抵在巨斧上，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们所求，不过是公道二字。若我们今日强行镇压，只会让更多冤魂滋生，届时地府动荡，天界亦难安宁——你忘了当年地府魂潮爆发，天界耗费了多少兵力才平息吗？”他的话让巨灵神动作一顿，斧风渐渐弱了下去——当年的魂潮之乱，他亲身经历过，那些绝望的魂灵扑向天兵的场景，至今仍在脑海里回荡。
杨戬沉默片刻，额上天眼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冲天庭方向，金光穿透云层，在天际炸开一朵金色祥云——那是天界紧急传信的信号。“我已传信玉帝，请求重审当年旧案，同时令天兵停止进攻。”他看向魂灵们，语气缓和了几分，“在此之前，我等不会再对尔等动手。但你们需承诺，不得再扰乱地府秩序，伤及无辜魂灵——若有魂灵趁机作乱，我依旧会出手镇压。”
后羿握着短刀的手微微松动，黑色魂火渐渐收敛，只在刀身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看向身边相互搀扶的同伴，看到三皇妹正用魂火为那个断了臂的老魂灵修补魂体，又看向远处飘在空中、被银色光柱包裹的魂火碎片——那些碎片正缓缓靠近幸存的魂灵，像是在寻找归处。他缓缓点头：“好，我们信你一次。但若是玉帝依旧偏袒旧党，不肯还我等公道，届时，就算拼得魂飞魄散，我们也会再掀一场地府之战！”
三皇妹放下长弓，紫色魂火缠绕在指尖，她看向杨戬，眼神里依旧带着警惕：“我会盯着你。若你食言，我这把弓，第一个射向的就是你。”杨戬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他知道，千年的信任裂痕，不是一句话就能弥补的。
风依旧吹着，却彻底没了之前的阴冷。忘川河水的湿润里，多了几分天庭祥云的暖意；魂灵们的交谈声中，少了几分怒火，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盼——有的魂灵在修补残破的魂体，有的在安抚受惊的小游魂，还有的望着天庭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忐忑与期待。卷帘大将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降妖宝杖上的光芒柔和了许多，天河水汽在杖身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滴落在地面，竟长出了一株淡紫色的小花；巨灵神虽依旧皱着眉，却也收起了巨斧，只是目光依旧紧盯着魂灵们，像是在提防他们突然发难；哮天犬趴在杨戬脚边，偶尔抬头看一眼空中的魂火，不再发出凶狠的吠声，反而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落在面前的一缕细小魂火——那魂火竟没有消散，反而绕着它的爪子转了一圈。
银色光柱下，幸存的魂灵们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向地府深处——他们要去锁魂塔下等着，那座囚禁了他们千年的塔，今日或许会迎来崩塌的时刻。后羿走在最前面，短刀别在腰间，黑色魂火在他周身轻轻跳动；三皇妹紧随其后，长弓斜背在肩上，紫色魂火与他的黑色魂火偶尔相撞，却不再有之前的戾气，反而泛起柔和的光晕。
杨戬、巨灵神与卷帘大将分立战场边缘，三道身影如三座铁塔般镇在那里，玄铁战铠上的霞光与地府的阴气交织，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杨戬指尖捻着一缕从空中飘落的魂火碎片，那碎片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却未像往常般遇天界仙气便消散——许是这地府的冤魂之火，早已淬透了不屈的意志。他抬头望向天庭方向，云层依旧如墨染般厚重，唯有那道金色传信光柱留下的痕迹尚未淡去，像是天地间架起的一道光桥，桥身流转着天界符文，每一次闪烁都在传递着未知的讯息。额上天眼偶尔开合，金瞳里映着下方魂灵们相互搀扶的身影，那道曾用来探查因果的金光，此刻多了几分沉凝——他比谁都清楚，玉帝的答复，不仅关乎这些冤魂的生死，更关乎天界千百年的规矩是否该破。
巨灵神双手拄着开山斧，斧刃插在地面的裂痕里，雷霆之力在斧身缓缓游走，却不再有之前的暴戾。他望着远处魂灵们走向锁魂塔的背影，眉头依旧紧锁，嘴里却没了“当诛”的怒吼——方才与后羿的短暂交手，那柄燃着黑色魂火的短刀，竟震得他虎口发麻；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一个断了肋骨的小魂灵，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举起魂火凝成的小剑，挡在更弱小的游魂身前。“这些阴魂……倒真不怕死。”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被风吹散，却恰好落在身旁的卷帘大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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