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浮现出的掐住大屌脖子的画面，在即将掐死大屌的那一刹那，我的手松开了。
我想我还是做不到彻底的绝情绝义，我用我的理智计算着大屌如果被抓后，他出卖我的概率，我觉得，综合概率不会超过五成。
五成概率，这是个极具冒险性的概率。
可我依然愿意去赌一把，赌曾经的兄弟情义是真实存在的，赌大屌不会背叛我...
……
天色渐趋暗沉，当丰田皇冠驶入到江陵地界时，我已经打了很多个电话，做了很多安排。
我首先给远在雁州的刘八斤打去了电话，让他派人去雁州长乐乡菜市场看一下情况。
大屌躲灾的地点是雁州，而刘八斤在雁州待了也有好几年了，雁州算是刘八斤的地头，大屌在雁州长乐乡躲灾的事儿，刘八斤也知情。
当我给刘八斤打电话，告知他大屌可能被公安盯上时，刘八斤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立即表示，差人过去看一眼情况。
这几年，我跟刘八斤聚少离多，感情却不见变淡，我反而觉得刘八斤变得成熟稳重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嘻嘻哈哈的了。
给刘八斤通话完之后，我就给江陵的宋哲与刘彦明分别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到五龙酒店谈事儿。
第三个类别的电话，就是打给曾经的关系，尤其是公安口的关系。
但旁敲侧击的几通电话过后，收获寥寥，他们要不就是级别太低，根本没有获知案情的权限，要不就顾虑重重，百般推脱，说不在自己职权范围之内，还有的顾左右而言他，装聋作哑。
我找的这些关系，都是曾经喝过很多次酒，也收过我字画或者钱财的，我一直以为，我们算是很熟悉的朋友。
曾经，酒桌上的觥筹交错兄长弟短，让我误以为我们有多么深厚的交情，而今看来，大家只是搭台唱戏。
……
夜幕低垂，熟悉的五龙酒店门口，我坐在皇冠车内，透过车窗玻璃，望着近在咫尺的闪烁霓虹，内心有些沉重。
我拿着手机，通讯录上备注“大哥”的联系人，一次次在我眼前亮起、熄灭。
我该不该给老周打这个电话呢？
公安是由属地和垂直上级领导，双重管辖，老周是有权限过问的。
我也深信，如果老周能介入，事情将会好办的多。
可是，我该打这个电话吗？
人情就像特仑苏，喝一点，少一点...
……
当我犹豫着，该不该给老周打电话时，酒店正门口，迎面两台打着远光灯的轿车驶了过来。
一辆大众夏朗，车牌号0023，宋哲的，一辆宝马进口宝马x3，车牌号3333，刘彦明的。
大众夏朗，普通的车，普通的车牌，一如宋哲这个人一样，低调如尘埃。
宝马x3，当年国内绝对的豪车，03年，刚出产时，刘彦明就买了，花了六十多万。
我亲眼见证了刘彦明从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犹记得，刚认识刘彦明时，他老成持重，谨慎小心中处处透着讨好与巴结，而今，在财富与势力的加持下，他飘然若仙，如动物园里频频开屏的孔雀。
“哐当！”
“哐当！”
伴随着车门响起，刘彦明与宋哲两人先后下了车，宋哲下车后径直朝着我走来，而刘彦明似乎一开始并没有瞧见坐在车内的我，他腋下夹着个鳄鱼包，龙行虎步地走上酒店台阶，直到上了几级台阶，或许是发现宋哲没跟上来，有点不对劲，转眼间，看见了停在边上熄灯的皇冠，而后连忙走了过来。
“老四！”
刘彦明笑着走来，一边给我散烟，说：“老四！我以为你已经到酒店了呢！什么事儿啊，非得叫我们过来。”
“去酒店说吧。”
我轻声说着，锁好车，内心有些沉重地与宋哲刘彦明两人去了酒店。
……
酒店顶楼的办公室里，灯光静谧而温和，当我把大屌可能正被公安抓捕或已经被抓的情况说完之后，宋哲刘彦明二人都沉默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
分大屌被抓前，被抓后。
被抓前，还有机会补救，如果有机会，可以通知大屌，或者安排他尽快跑路。
而我们远在江陵，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再找人安排了。
并且，大屌电话打不通，提前给大屌通知，都不可能。
于是，问题只有一个解决路径，就只能依赖刘八斤了。
在我回江陵之前，已经给刘八斤打过电话了，他也同意找人去长湖乡菜市场看下情况。
而如今，快两个小时过去了，刘八斤的回电依旧没有...
从路程上看，刘八斤不至于这么久没回电。
没回电，这就意味着，事情很可能朝着最不利的方向发展。
……
空气在变得沉重，茶壶里烧开的鼎沸的“咕噜咕噜”声让人心烦。
我又一遍打了刘八斤的电话，依旧没有回应，手机那头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不知道刘八斤和谁在聊天，聊了什么。
又过了十几分钟吧，刘八斤终于回电了。
电话一接通，我摁了免提，把手机放到茶桌上，问：“怎么样了？”
刘八斤的语气异常沉重：“不太好，老四，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刚叫了两拨人过去，一个是靠近长湖乡的一个开超市的老板，一个是大波妹本人，超市老板离长湖乡菜市场比较近，他先到，大波妹是开车去的，也到了长湖乡有一阵子了...从超市老板和大波妹给我的回复来看，菜市场那边确实有公安，据说，那边停了三四辆警车，现场很多菜贩路人都吓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围在旁边看。”
我急忙问：“你的意思是，大屌已经被抓了？”
“这个我不敢肯定，因为大波妹也不敢过去问警察啊！这事儿谁敢问，只敢在旁边远远看着，但至少可以肯定，警察确实过去过，看情况，应该是在搜人...”
听见这话，我们三人脸色都很难看。
我看向刘彦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宋哲低头喝着茶，脸色也有些凝重。
大屌电话打不通，而今，警察已经去了大屌藏身的菜市场现场，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否意味着，大屌已经被抓？或者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余地？
而如果大屌已经被抓，那么，我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那么，我们三人接下来的谈话，是否要围绕着大屌被抓这个中心，去寻求解决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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