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刘白移的说话声，恍惚之间，这个身着白衣的男人，好像逆着光穿上了黑衣，伸出一只手，面对众人露出完美的微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坐。”
“第五届刘氏说书会，现在开始。”
—
今晚注定不是只有这部分人受伤的。
龟寿被老龙王叫去了大殿，但他正追到关键剧情，怎么可能舍得放下话本呢。
他期待了那么多章，愤恨了那么多章，终于等到了叛徒遭报应的时候。
这时候不一口气看完都是对故事高潮的不尊重！
死龙王真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一如既往的自我且神经。
龟寿在前往龙宫的路上，都一路捧着话本看，一直到在大殿内看到老龙王。
老龙王上一秒还在美美的喝着茶，下一秒见到龟寿，就开始掉眼泪打算演一出挚友久别重逢的戏码了。
然而还没开始，就被龟寿打断，“别说话，关键时候，不容打断。”
此刻的龟寿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但又说不上来，毕竟小说是跟着女主视角来看的，女主感觉到不对劲，敏感些的读者应该也能感觉到。
只不过黎温书写得很隐晦，看第一遍大部分人可能都很容易忽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代入的就是真爽文视角，等到一切都被以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在小说中表述出来的时候，才会觉得反转得如此突兀又丝滑。
龟寿虽然感觉到不对劲了，但在看到叛徒死亡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爽了一下，毕竟前头这角色可太招仇恨了，他敢肯定，每一个看过这话本的人，就没有不对他恨之入骨的。
最开始只是单纯讨厌他别扭阴暗的性格，到灭门惨案发生后，就是对他恨意到达顶峰的时候。
然而当姜献之后内心独白的分析流露出来的时候，龟寿脸上还未散尽的笑意就这么僵住了。
他好像突然不识字了……
龟寿不可置信的将话本再重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喜提第二次被刀。
往常不觉得冰冷的海水，此刻却是让他如入冰窖，冰冷刺骨。
“海水，怎么能这么冷呢。”
老龙王疑惑的环顾了下四周，咂咂舌，“哪里冷了，不一直都是这个温度吗，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在陆地上呆久了皮肤感知能力都退化了。”
然而龟寿却依旧是那副死人样，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一副神游天外没有听见他说话的样子。
老龙王一向是接受不了自己被无视，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三界中心、宇宙中心，没有人不喜欢他，金银珠宝做不到人人都喜欢，但他能。
他已经不跟龟寿太过计较了，要不是龟寿不仅是跟了他几百年的老帮手，还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要是寻常人，他早就震怒了。
瞧瞧他是多么的善良，龟寿刚来的时候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捧着他那本破书看，无视他迷人的微笑和热情的招待，但他依旧愿意原谅他。
想想看，他一个位高权重的龙王，叫他谈话，愿意遵循他的意愿，等待他看完话本再说。
他除了不爱付薪酬之外，还是个很好的上司。
老龙王冷哼一声，继续道：“你这是跑到岸上遭了什么罪了，海底不适应就算了，还把耳朵干聋了，海水不冷难不成你觉得应该是热的？”
龟寿：“不，它应该是沸腾的。”
只有这样才能温暖他此刻因为绝望而冰冷的内心。
老龙王：？
是想让三界尝尝自助海鲜火锅吗。
他实在受不了龟寿这个一副“没什么好活”的样子了，正要发火，转头就对上了龟寿泪流满面的样子。
老龙王瞬间哑火了。
活了几千年，第一次见老朋友用俩突出的眼睛哭得像喷泉。
老龙王笼着自己的衣袍站在自己的龙椅上蜷缩着，生怕被龟寿的眼泪扫射到了。
他有点洁癖，沾上别人的眼泪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事情。
老龙王尖叫着一边喊护驾，一边企图唤回龟寿的理智。
但喊了半天两边都没有效果，外面守卫的虾兵蟹将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虾兵：“咱真的不用动吗？”
蟹将：“动什么？他欠了我们多久的薪水，就付了站岗的钱，还想要我们护驾？这是另外的价钱。”
老龙王喊破喉咙也没等来救兵，不管是暴躁威胁还是好声好气的商量，都没能唤回龟寿的理智。
他只能改走治愈亲和路线，询问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了，惹到他了，还是陆地上哪个人让他受委屈了，他可以帮他报仇……
又或者是他没付他工钱，所以来整这一出报复他了？
那他可以支付啊，再多写几张签名画好不好？
龟寿哭到说不出话，只是把话本塞老龙王手里，对他流露出一种浓烈的情绪，一种老龙王从未见到过的情绪，绝望又痛苦，悲伤好像都快满出来了，用桶都装不下的那种。
连老龙王自己都被震慑住了，下意识接过了话本，目送着龟寿离开。
龟寿最后是一边哭着一边回去的，来找他的鲛人都没敢上前打招呼，第一次看到老龟哭成这样，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难不成老龙王死了？
等到回过神，老龙王抓着话本，看看话本又看看门口。
不知道这老王八从哪里掏出来的，一开始手上拿的还是一本，塞他手里突然就变成好几本了。
龙王思索着，这不会是龟寿给他搜集整理的《世人对龙王赞美集》最新版吧，还是什么其他跟龙有关系的英勇光明的神话故事吗？
但低头看这个书名……
“废柴”“无情道”“飞升”
这些词怎么那么像是修仙那帮人的事。
从这书名上看，跟他好像毫无关系。
但是，他跟龟寿那么多年的至交好友了，他从来不会送除了赞美他之外的书给他，偶尔生气可能会给几本抹黑龙族的本子。
所以这本可能只是书名上乍一看跟他和龙族没有关系，但说不定是得稍微转换一下思路解读一下。
比如说是以他为主角编写的故事，像他这样的人物，无论在三界哪里都吃得开，所以在修仙界走无情道飞升也不是不可能。
解读通顺了，老龙王心满意足的打开话本。
嘶，怎么给他变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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