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兽人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接收耳边的声响，大脑缓慢处理着信息。
他实在太饿了，就连呼吸带动胸腔这一平时不会注意的变化，在现在都会让他感到疲惫。
终于想明白豹子这是又在吃树叶，老虎问了一句，“为什么它们吃草就能活，我们就不行？”
这些天他们可没少趴在树枝上看那些巨兽吃东西，巨兽就守着他们不离开，吃的自然也是附近的植物。
刚刚站起来眼前发黑，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等了好久，豹子才慢吞吞的回，“因为我们是吃肉的。”
无力的趴在树干上，老虎恍恍惚惚的抱住自己的尾巴，有种一口咬下去的冲动，“可它们也吃肉，它们想把我们吃了。”
“……”
豹子也不知道。
但他隐隐从老虎的语气中品出些不对劲来，他激励道，“再坚持坚持，我有预感，萌萌就在附近，她在等我们救她脱离苦海。”
这话激没激励老虎不知道，反正豹子自己是顿时觉得充满了力量，扶着树干站起身，他扯下高处的几片叶子往嘴里塞。
真难吃啊。
可难吃也要吃。
只要能活，只要能再见到萌萌，他什么苦都能吃。
“其实我能感觉到，萌萌跟着那流浪兽也挺开心的。”老虎说。
兽印在雌性身上，雄性能通过兽印对雌性情绪进行微弱的感知。
不过他们离自己雌性终归是很远，由于距离和兽印本身的限制，这种感知只有在雌性情绪极为强烈时，才会借兽印传达给雄性。
这两年他俩几次感知到自己雌性的情绪波动，都是类似于激动，兴奋等情绪。
可见雌性在流浪兽那过的不错。
“你怎么能这么说？流浪兽能是什么好东西？！”豹子一直对流浪兽抢走雌性这事耿耿于怀，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可萌萌跟着咱们都填不饱肚子。”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他俩都是低等级兽人，再努力再有小聪明又能如何？每天从早忙到晚，得到的食物终归有限，一般都是捕杀小型猎物或采集可食用的野菜野果一类。
在食物充足期间倒还好，一到寒季，雌性就得跟着他们一起饿肚子。
虽然全部落寒季都要饿肚子，每个寒季都会有饿死的吧，但雌性跟着他们过得不好，是事实。
他们时常觉得亏欠萌萌，知道她在流浪兽那过的不错，便更觉得亏欠。
豹子沉默了。
趴在树干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老虎又说，“而且如果是那流浪兽的话，肯定不会像咱们这么窝囊，被巨兽吓得躲在树上不敢下来，他肯定会把这些巨兽杀了，带回去给萌萌吃肉。”
“老大，我好久没吃肉了，萌萌跟着咱们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像是野兔野老鼠一类小型动物，是低等级食肉兽人常捕猎的，还有些落单的野兽幼崽。
不过幼崽很少落单，他们就算运气好也极难碰到。
“……”
豹子又是一阵沉默后道，“可是不找萌萌，咱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她幸福就好了呀。”
老虎兽人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好累好累，做表情都费力，“老大，我好累，好饿，我坚持不住了。”
“如果兽神看得见我，我希望兽神大人能准许我侍奉祂，这样我就能在天上看着萌萌了。”
“我虽然无能，可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豹子瞬间慌了神。
他和老虎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又成了连枝，一起经历重重困难才到的北大陆。
一路上全靠两人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才走到这，现在想想都觉得幸运，就凭他俩这么弱的兽人，居然能横穿满是巨兽，危险重重的群山。
他们互相是彼此的精神支柱，豹子根本不知道离了老虎，自己还能不能坚持找到萌萌。
两人所在的树枝挨得极近，是一探头就能看到的距离，豹子探身去看老虎，发现他缓缓闭上眼睛。
豹子想跳过去推醒他，可从前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如今却是如此艰难。
别说跳跃了，就是站起身来，都已经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豹子只能扶着树干呼喊，“你别死，再坚持坚持，萌萌就在附近了！”
老虎却是连眼睛都没抬，别说眼睛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若不是跟豹子感情好，对豹子还是放不下心，他是不会努力说这个话的，“就算找到了又怎样？萌萌的新兽夫会接纳我们吗？找去了也是累赘，平白让萌萌为难。”
听说流浪兽不像部落兽人那样会无条件包容雌性的小脾气，尊重她的意见，若是他们去了，萌萌说不定会想要留下他们，到时候流浪兽不仅要养萌萌，还要养他俩。
别说向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流浪兽不愿意，就是部落雄性都不会愿意养家里的废物雄性。
到时候流浪兽不愿意，萌萌又坚持，总会闹矛盾的。
流浪兽脾气又阴晴不定，万一原本还对萌萌好呢，因为这事不对萌萌好可怎么办？
“……”
豹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老虎用气音说道，“老大，我坚持不住了……你要是还能坚持，就代我去看看萌萌过的好不好，远远看一眼，别惊动她。”
“不亲眼看，总是不会安心的……”
说完，老虎便不出声了。
林子里鸟鸣声不断，还有微风吹动树叶带起的沙沙声，下方巨兽的嚎叫和走动声，都纷纷传入耳中。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豹子已经分辨不清这是老虎的还是自己的。
他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没有动作。
不如就这么直接跳下去吧，豹子想。
或者自爆也好，跟这些兽人同归于尽，他这辈子也算是杀过兽人了。
就是不知道一纹兽自爆能不能伤到巨兽。
从没听有人试过。
脑子里安静又混乱，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冥冥中，他听到一个亲切又神秘的声音在对自己说，“坚持下去，你的雌性在神启国等你”之类的话。
“你听到了吗？”
豹子突然说。
老虎猛的睁开眼睛，“你也？”
他还以为是自己弥留之际的幻想。
“有个声音在说萌萌在中大陆等我们！”
豹子兴奋的手都在颤抖，这样神秘的声音，这样亲切的话语，还有那宛如全知全能的力量。
难道，那声音，是兽神？！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二人再次听到刚刚那声音。
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清晰又郑重的传入他们的耳中。
“是我，孩子，坚持住，更好的未来还在等着你们。”
两雄性只感觉浑身发抖，也不知是饿的还是激动的。
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希望的力量，刚刚还快死了的老虎，从树枝上爬起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眼中盛满了名为希望的光。
“老大，你说这树皮能吃不？”
而天上，看着两个雄性开始兴致冲冲扒树皮的兽神，满意的收回目光。
干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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