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顾渊看着门口那一大坨匍匐在地的马赛克，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为啥没跟着一起化成灰？
是封月大佬的哈欠不够持久，还是这东西充了会员，有免死金牌？
周围那些小怪兽们连个骨灰盒都没留下，直接被打包外卖了。唯独这个体型最大、出场特效最足、一看就是boSS的红衣级“缝合憎恶”，还完整地趴在这儿。
虽然它抖得快散架了。
组成它身体的那些胳膊腿儿和脑袋，此刻都停止了无意义的挣扎，全都用一种五体投地的标准姿势，死死贴着地面。那剧烈的颤抖，让地面上的灰尘都跟着跳起了集体舞。
顾渊的脑子飞速转动。
他之前的推测是，封月大佬的存在，让这栋公寓的“规则”不敢动他。是一种“豁免”。
可眼前这场景，哪里是豁免。
这分明是统治。
是绝对的、跨越物种和维度的血脉压制。
封月大佬不是什么可以无视规则的VIp客户，他本人，就是规则的制定者，是食物链的绝对顶端。
那些小怪兽的下场，不是因为它们“违规”，而是因为它们太弱，弱到只配当零食。而这个大家伙没死，也不是因为它强，恰恰相反，是它在死亡降临的瞬间，比所有同类都更快地理解了“神”的降临，并献上了自己的膝盖。
或者说，它身上所有部件的膝盖。
想通这一层，顾渊的心脏不争气地又开始狂跳。
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是兴奋。
一种名为“野心”的小火苗，在他心里“蹭”一下就蹿了起来。
他不是猎物。
他也不是被保护的拖油瓶。
他是……大佬的代言人，是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是钦差大臣，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那个……总之，他现在牛逼了！
顾渊清了清嗓子，尽管在这地方根本没人在意他发出的声音。他挺直了腰板，学着电视里黑帮大佬的样子，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派头一点。
“你，为什么没消失？”
他开口了，对着那坨马赛克发问。
“缝合憎恶”抖得更厉害了。它那由十几颗眼球拼成的脸上，所有的瞳孔都剧烈收缩，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它无法说话。这种由纯粹负面情绪汇聚成的怪物，没有完整的逻辑和声带。
但下一秒，一股混乱、破碎、充满了杂音的精神讯息，硬生生挤进了顾渊的脑海。
【……母……亲……】
【……在……哭……】
【……顶……层……】
讯息断断续续，还夹杂着无数痛苦的哀嚎和绝望的尖叫，冲击得顾渊太阳穴一阵刺痛。
但他还是抓住了关键信息。
母亲？在哭？顶层？
这算什么？临死前的遗言？还是求饶的投名状？
顾渊压下脑中的不适感，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一个红衣级的打手。
一个熟悉这栋公寓“里世界”的向导。
这不比调查局发的装备好用多了？工资不用付，五险一金也不用交，还自带干粮（虽然现在不敢吃了），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员工去？
必须拿下！
顾-渊向前走了一步。
“咚！”
“缝合憎恶”那巨大的头颅，猛地向下一磕，实实在在地撞在了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它在磕头。
顾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继续向前走。
“咚！”
又是一个响头。
顾渊走到它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刚才还让他感到绝望的庞然大物。
“你想活命？”顾渊问。
“缝合憎恶”的身体剧烈起伏，传递出肯定和哀求的意念。
“想活命，就得有价值。”顾渊的声音装得沉稳，“你刚才说的‘母亲’，是什么？”
混乱的讯息再次传来。
【……核心……】
【……一切的……源头……】
【……好痛……苦……】
【……母亲……在哭……】
顾渊懂了。这栋公寓噩梦的核心，被这个怪物称为“母亲”。而这个“母亲”的状态，似乎很不好。
“带我去找她。”顾-渊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缝合憎恶”庞大的身躯僵硬地蠕动了一下，然后，它用一种极其卑微的姿态，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调转方向。它身上那些缝合在一起的手臂，此刻都变成了支撑和爬行的工具，将它那臃肿的身躯，指向了楼梯间的方向。
成了！
顾渊心里比了个耶。
他正式从一个挣扎求生的新人，晋升为了拥有红衣级小弟的“老大”。
这感觉，妙啊！
就在他沉浸在收编小弟的喜悦中时，肩膀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静。
那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挠痒痒的粉色兔子，停下了动作。
封月睁开了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侧过小脑袋，看着顾渊和匍匐在地的“缝合憎恶”。它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点趣味的“咕噜”声。
这声音，对“缝合憎恶”来说，不亚于天神的一道谕令。
它整个身体都趴得更低了，抖动也瞬间停止，仿佛被冻结了一般，生怕再发出一点多余的动静，惹这位真神不快。
而这声“咕噜”，对顾渊来说，则完全是另一种意义。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大佬有反应了！
他对我这种“收小弟”的行为，不反感！甚至还觉得有点意思！
顾渊的恋爱脑瞬间占领高地。
他好爱我。
他好爱我。
他真的好爱我，他不仅保护我，还对我发展个人事业表示了极大的支持和肯定！这是什么神仙伴侣！
顾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飘然了。之前所有的紧张、恐惧、惊骇，全都在这一刻转化为了对未来的无限憧?和对身边这位大佬的狂热爱意。
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横着走了。
“走吧。”
顾渊对着新收的小弟“缝合憎恶”一抬下巴，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缝合憎恶”如蒙大赦，立刻迈开它那由无数手臂组成的“腿”，以一种怪异却高效的姿态，在前面开路。它庞大的身躯挤过破败的门框，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墙体撞得碎石簌簌落下。
顾渊跟在后面，心情愉悦。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既然“缝合憎恶”能被收服，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里世界所有的梦魇，只要没被大佬一口气吸干，理论上都有被“策反”的可能？
他完全可以组建一个梦魇军团！
到时候，他还当什么调查员，直接自立为王，成为这噩梦世界的新一代“king”！
就在顾渊的野心如同坐上火箭般疯狂膨胀时，肩膀上的封月兔子似乎觉得站着有点累了，又换回了那个熟悉的“瘫倒”姿势，小小的身体软软地贴着他的脖子，长耳朵耷拉下来。
温暖的触感传来，瞬间把顾渊从“征服世界”的幻想里拉了回来。
他侧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那团柔软的绒毛。
算了，当什么king。
给大佬打工，赚点“点心”钱，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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