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雄飞嗤笑一声，“国家？”
他语气轻挑，笑声里充满了嘲讽，眼角稍稍斜着，看江拂悠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理解和蔑视，“这就是他们守护的国家？”
他又问了一遍，似乎是在替妻儿不甘。
江拂悠抿了抿唇，“华国的确切基地在哪？”
“我不会告诉你的。”霍雄飞摇了摇头，声音很坚定。
他费尽心思带领的组织，就算他死了，也不会让江拂悠知道在哪。
就算他停下了，这一切也不会停下。
这样的国家，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让它变得更好，才不会让更多的英雄无辜牺牲。
霍雄飞想得很清楚。
“你知道华国人有这么一个说法，倘若人死的时候灵魂不完整，他下一世再也不会遇到上一世的人。”江拂悠平静地注视着他。
霍雄飞眼眸先是一震，接着眼底划过一丝恐慌。
“我作为灵魂剥离的实验对象，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实验是怎么做的，但是你跟我，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都有一颗强大的心智，最适合被剥离以后各方面还健全，除了情感缺失，几乎没有其他。”
“好巧不巧，慕随夜看过灵魂剥离的实验，北方军事基地虽然被炸毁了，但是其中有两个关键人物，被我囚禁起来了。”
“如果我要复刻一个实验基地出来，不是难事，你说呢？”江拂悠忽然轻笑了一声，抬眸盯着霍雄飞。
她模样镇定自若，盛云澹站在她身后，单手抄兜，他同样一脸平静，只是眼眸低垂，整个眼神都落在江拂悠身上。
霍雄飞看着这样的盛云澹，不禁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他和初恋，一样情深似海。
所以，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幸福，而他的幸福，一次又一次为了别人贡献出去？
“其实我不怕死，我等了这么些天，就是为了看看你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折磨我而已。”霍雄飞冷笑一声。
“我十二岁参军入伍，受过的伤，经历过的生死离别数都数不清，你们这些身体上的折磨，我会怕吗？”
“我现在完全确定你们根本不知道华国真正的基地位置，也不清楚华国这一支脉在跟哪个支脉闹内讧。”
“我一直觉得你还算聪明，没想到是我高估你了。”霍雄飞的底气逐渐变得很足，音量也渐渐提高。
纵使声音嘶哑，也不妨碍他语气里的得意。
江拂悠想通过灵魂剥离的实验威胁他，但他怎么可能受威胁？
这个所谓的传言，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倘若灵魂剥离的实验没有坏处，他一早就宁愿剥离他自己的灵魂，发展出一支强大的队伍，去搅乱整个华国，让华国重获新生。
成为一个钢铁帝国，而不是只会与人谈判妥协。
他只是没想到，江拂悠居然也知道这个传言。
霍雄飞大笑出声，江拂悠的算盘打错了。
当一个人想死的时候，怎么样都可以死，尤其是他这样跟死亡多次擦边而过的人。
“霍雄飞，你做这个实验，不就是为了妻子儿子吗？你最大的执念是他们，最大的目的也是他们！”
江拂悠厉声道。
她不相信霍雄飞不怕他自己成为实验的对象。
霍雄飞确实怕极了，他勾了勾唇，嘴唇干裂，双唇一抿，仿佛干枯的纸在上面摩擦，难受又让人心急。
他歪头笑了一下，“我怕得要死。”
后面两个字霍雄飞咬得很重，重音都放在死字上面。
江拂悠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怕就告诉我基地的位置。”
她环住双手，余光瞥见身后的盛云澹，男人的身影在地上被拉宽拉长，完全覆盖住她的影子。
江拂悠收回眼神，语气强硬了些，“告诉我，我还能放你的灵魂一马，否则，别怪我把这种反人类的实验用在你身上！”
霍雄飞又发出一声嘲笑，“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忽然迅速地扭了一下头，弧度接近一百八十度，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
江拂悠惊叫出声，伸手就要去揽。
电光火石之间，霍雄飞已经翻白眼了。
颈椎过度旋转，会致人死亡，普通人做不到。
但这是当了几十年兵的霍雄飞，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一度被称为兵王。
可这样的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江拂悠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忽然觉得很荒唐。
就为了那么一个不可信的传言，他宁愿结束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让她知道华国基地的所在位置。
她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霍雄飞，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死鱼眼一样的眼睛瞪着她。
头偏向一侧垂下来。
盛云澹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到他回神的时候，面前的江拂悠双目呆滞。
他以为江拂悠被吓到了，下意识伸出手去环住她的腰，“江拂悠！”
江拂悠从盛云澹担忧的声音里回过神来，看着盛云澹焦急的眼神。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霍雄飞是这么一个疯子，她应该不要刺激他的。
但是哪个正常人会为了这样一个莫须有的谣言而自杀？
江拂悠想想就觉得可笑。
她的手被盛云澹握住放回身前，冰凉的手指被男人握在手心里。
江拂悠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死得太容易了。”
确实让霍雄飞死得太容易了，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霍雄飞自从妻儿去世以后，造了很多孽，别说来世，即便是灰飞烟灭，也死不足惜！
她想起基地里那些迷茫的孩子，那些跟她同龄却再也看不到未来的人……
江拂悠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
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但她作为受害人，没有理由去理解。
她也没有理由替那些受过伤害的人理解。
“接下来怎么办？”盛云澹把她的头轻轻按在怀里，小声问她。
江拂悠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闻着他身上淡雅的木质香调，地下室里的味道好闻了不少。
“分尸，扔到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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