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1,武定三十年一月初,天京的气温格外寒冷,帝国都城的街区中人影攒动,一辆喷吐着黑烟的城际列车顺着轨道驶过,来往行人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透过窗户却能看见每节车厢内都载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哥哥!”
循着汽笛发出的呜鸣声,晋元街上的某个报童扬起小脸,忽而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他挥舞着手臂随减速的列车奔跑,并冲着窗边那张熟悉的面孔大喊,而他的哥哥,也就是那位年轻的皇家近卫军,见状只是冲着对方微微摇头,接着露出了一个严厉的眼神。
段英洪理了理军装领口,又从窗外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作为皇家近卫军中的一员固然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但管理条例也是各军中最严格的,如非必要情况下不得与外界人士接触,尤其是在执行任务的情况下。
作为土生土长的天京人,他自小便是听着“大将军”的故事长大的,曾在帝国第五卫戍团任职的父亲,不止一次在酒后炫耀着往日的经历,他说天京在前明时期还叫作南京,是武定十二年才更的名。
父亲还说自己小时候天天饿着肚子,还要时常担心唯一口粮被流寇乱兵抢走,段英洪作为大夏建国后出生的子弟,自然没有经历过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闯王.献贼以及伪帝黄台吉这几个名字虽然耳熟能详,却离他很是遥远,只有在初中的历史课中才会偶尔提到。
“将军可以有很多,但大将军永远只有一个!”
这句话几乎成了父亲的口头禅,段英洪知道,所谓的大将军便是当今夏皇,在传闻中这位长者威严而睿智.神圣又果决,简直完美的如同天人。
“全体都有!”
正当段英洪望着窗外的街景愣神之际,车子猛的一停,随后一道粗犷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在排长的催促下列车上的皇家近卫军有序下车,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则是那座气势恢宏的皇宫,以及身后高耸城墙。
近卫军是唯一有权出入大夏皇宫的军队,而此时的大殿外蟒绣辉煌剑戟森排,几杆黑龙旗迎风而动,气氛十分的威严肃穆,段英洪还是第一次参见这种大场面,他放眼望去只见着汉白玉广场上已站满了皇家近卫军士兵,似乎各近卫团的人都有。
“父皇,皇都第二近卫师的人已经到齐了。”
“知道了。”
太和殿中,龙椅上那道头戴金冠.身披黄袍的男人闻言睁开双眸,拒绝了内侍的搀扶,随后面无表情负手朝殿外渡去,而身后那位蓝袍年轻人,则恭敬的跟了上去。
“麟儿,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也烦了吧,有没有想过更进一步?”
夏皇徐晋忽而停下步伐,随后转过身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太子徐承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道,先是一愣又诚惶诚恐起来:
“儿臣从不敢有这等非分之想,唯一希望的就是能留在父皇身边辅佐...”
“是吗,可我听说你往各军团中皆安插了不少耳目呢,这是要做什么?”
夏皇徐晋一声冷笑,使得太子徐承麟的眼神一下就变得慌乱起来,而殿中的内侍则心惊胆颤,一个劲将头埋在胸前,有时候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就离死不远了。
徐承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难,他以为自己向军队安插人手的动作很隐秘,却没想到早就暴露了,看来那该死的内统局果真是无孔不入。
“父皇息怒,儿臣是因为...因为...”
“是因为你想做皇帝,想抢你老子的位子,对还是不对!”
“我...”
见太子手足无措,徐晋并未发怒只是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你这臭小子,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太子想当皇帝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你不敢承认!”
“朕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在十万大山里厮混,却也敢惦记惦记那崇祯老儿的宝座,你啊...敢做又不敢认,这样将来怎么能服众呢。”
徐承麟迷茫的抬起头,他原本以为事情败露后会迎来父皇的怒火,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为此事发怒,反而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着自己谆谆教诲起来。
“你二弟在这方面就比你强,只不过这小子太耐不住性子了,刚有点本事就想造朕的反。”徐晋叹了口气道,“以北美的资源和辽阔,倘若这家伙再蛰伏个二十年,把他老子熬死,将来这大夏皇帝是谁当还真不一定。”
徐承麟垂着头不敢直视父亲,而方才那些话却如炸雷般的在他耳边回荡,每当自己以为足够了解父亲,却发现这个人却越来越琢磨不透。
就比如这次的海外异动,父皇似乎并不生北美王的气,只是替对方感到遗憾而已。
是的,熟悉夏皇的人都知道,这位五十七岁的老头脾气难以琢磨,用喜怒无常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这时,夏皇徐晋再次默默看向太子,“麟儿,你自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没打过仗也没体会过政斗的残酷,平静的大海培养不出优秀的水手,也许这次的事件是一个磨砺你的机会。”
“告诉朕,你有没有信心。”
“儿臣有!”徐承麟鼓足勇气抬起头,与父亲那严厉的目光对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立下了军令状一般,“如果平叛失败,请父皇废掉我这个太子,改立二弟北美王。”
闻听此言,就连徐晋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笑了笑接着将目光重新投向殿外,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平叛失败你自然没有资格做太子,这意味你没有驾驭这个庞大国家的能力,至于之后的事则不是你小子能决定的。”
片刻后内侍开路,夏皇在太子的陪同下走出宫殿,踏上台阶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当这位传奇开国之君现身之际,汉白玉广场上瞬间便陷入沸腾,年轻的近卫军士兵们高举拳头,齐呼“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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